顾山尽带人走后,萧既明道:“这些人有问题。”
宁归远推他进房,摸索着给他涂药,萧既明继续说:“这些人明显是两拨人,第一波看起来更像是做戏,第二波人却是真的想致我于死地。”
宁归远道:“追命阁的人送来消息,说在通天岭截住了陈家人,但已经被灭口,人质没有跟他们在一起,孩子半路上被人接走了。”
萧既明微微回头看他,没有接话,反而问道:“这么晚,你去哪了?”
宁归远面不改色,“接到信号,出去见莫青了,他来送消息,没想到我刚走你就遇刺。”
这个理由很完美,萧既明也没在揪着问,穿好衣服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等。”宁归远擦擦手上残留的药膏,“陈家灭了,但凶手不可能就此停止,我让人在金城埋伏,总会发现替代陈家的人,只需盯紧他们,不愁找不到凶手的藏身之处。”
其实已经知晓苏河就在凌绝峰后山,但为了保护顾山尽,他必须要走“正常流程”找到苏河,这样才有可能找到解药,不然顾山尽会有危险。
后山顺流而下,男人自水中起身上岸,脱下一身湿漉漉衣袍,换上身后随从递来的干衣,来到一扇石门前,在门边的菱形图案上按了一下,石门缓慢打开。
守门人恭敬躬身,“少峰主。”
顾山尽大步走进去,自甬道穿过,来到大堂,还没进去,就听见大堂里传来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传来阵阵回音,“顾山尽,听说凌绝峰来客人了?”
顾山尽掸掸袍子,迈步进来,“是,教主,揭了盟主告的偃月山庄宁庄主,顺着线索找来了,暂住凌绝峰。”
顾山尽在堂中站定,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端坐的中年男人。
男人面色有些不正常的红,一身血红色长袍,坐在双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是顺着找到线索,还是顺着别人给的线索?”
顾山尽垂眸,“一路指引的人我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正在尽力阻止,教主今晚的行动,未免有些莽撞了。”
“莽撞?”苏河冷笑一声,身子朝前探了探,“我若不趁着现在除掉他,他怕是很快就会找到这了吧?”
“岂会?”顾山尽笑了笑,“宁归远虽然聪明,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幕后之人会是八年前就该死了的苏教主您,更不会想到您会藏在当初剿灭魔教的凌绝峰上,教主,现在已经再没有比这里还安全的地方了。”
“是啊,当然没有比凌绝峰更安全的地方,”苏河一步步走下台阶,冷笑着看着他,“现在各地都在严防死守,也不知道宁归远有没有猜到我身上,我要是离开凌绝峰,怕是走不了三十里就会被发现。顾少峰主,终于要摆脱我的控制了,我是不是该恭喜你啊?”
苏河走到顾山尽身前,定定的看着他。
顾山尽后退一步,低头道:“我怎么可能摆脱得了您的控制呢?情蛊还在我身体里,只有一天不驱除,我就一天要受制于您,我才而立之年而已,还不想这么早就去见我那黄泉下的娘。”
“你说的好听,”苏河冷了眼神,凑近在他耳边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伎俩,小三爷是你的人吧?四年前就安插到我眼皮子底下,现在还没用他,你打算干什么?借他之手给宁归远送信儿,还是借他之手将宁归远送进来?”
顾山尽道:“您误会了,小三爷是您亲自招进来的,怎么可能是我的人?再说我命都在您手上,哪还有这样的胆子?”
“你胆子可大的很呢,”苏河背过身,负手而立。
“你引诱我收了小三子,让他从底层摸爬滚打了两年,摸清了我建立的整个体系。原本负责外线的阿纯也是你做掉的吧?什么他意图反叛杀人灭口,都是借口,就是为了让小三子上位,全盘接手我的外线。可惜了,要不是暴尸案出现,我还真以为阿纯背叛了我,顾少峰主,好手段啊。”
顾山尽佯装讶然,痛心疾首道:“您是怀疑一直指引着宁归远的人是我?您怀疑我通过小三子抛尸?教主,我为您隐瞒行踪,还为您辛辛苦苦策划了这天衣无缝的‘抓捕’方案,整整涵盖了三十六座城镇,八年了,您竟然不信任我么?”
苏河怒不可遏的看着他,“知道每一个孩子的来历只有外线的负责人!把那么多尸体不声不响的带走,没有你的默许是不可能的,你当我傻么,过了这么久还猜不到是谁在暗中揭我的底?!”
顾山尽道:“教主,我要是想揭发您,大可寻个由头将所有人都召集到凌绝峰,然后出其不意的将您的事情说出来,打您个措手不及,何苦如此大费周章呢?再说我是真的惜命。”
苏河看着他倒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如顾山尽所说,直接猝不及防揭发他,确实更加安全,而且他无可辩驳!如今这样一步步的引出真相,给了他太多应对的机会,远不如上一个方法胜算大。
苏河算是信了顾山尽,转而问道:“那你倒是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才能抽身而出?”
宁归远已经查到了东皖,现在人就在凌绝峰上。
陈家没了,那些孩子必定要换一个联络人,宁归远肯定盯紧了金城找这个替代了陈家的人,一旦这个人被发现,苏河就离暴露不远了。
顾山尽道:“将联络地点移出金城。”
宁归远必然以为联络人还会安排在金城,只要将联络交接地点改一个位置,就能保证下一批孩子安全送到凌绝峰,而这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苏河喘口气,试着重新填补他已经破破烂烂的作案体系。
苏河又问:“移到何处?”
“辽西。”
辽西位于凌绝峰南侧山脚下,与金城以凌绝峰为界,正好一南一北,离凌绝峰又近,又能避开宁归远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