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不得？”顾山尽冷笑着看着他，“你倒是说说，我顾山尽为何杀不得她？”
莫青微微一笑，说道：“因为那鬼夙的身份，算起来还是少峰主的长辈，比少峰主高了一阶，若少峰主要杀，怕是会引起武林众怒。”
顾山尽觉得此言甚为好笑。
一个无名之卒，除了年纪大些，哪里敢说比他地位高？
“你倒是说说，她哪里比我高了。”
鬼夙已经听见声音，扶着骆筱出了房门，莫青看她一眼，鬼夙朝他摇头，示意他不要说。
但莫青从来只听阁主的吩咐，况且现在不表明她的身份顾山尽怕是不会放过她。
于是莫青高声道：“鬼夙只是她的化名，她本名西鸾。”
顾山尽闻此名愣了愣，半晌没想起来这个名字是谁，大笑道：“西鸾？我怎么不知道这武林翘楚，佼佼之辈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不知道，萧既明跟宁归远去过楚湘阁，对这个名字可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不正式刻在楚湘阁祠堂密室里那个牌位上的名字么？
萧既明瞠目结舌的看着西鸾，“她……她竟然是楚湘阁前任阁主的妻子、楚家主母西鸾？！”
他一解释，顾山尽也是一惊，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楚家主母不是在楚溪苑和楚钰出生后一年就死了么？”
当时西鸾抛家弃子离开之后再没有在世人面前露面，所以除了与她通信的楚恒知道她“死于”六年前之外，众人都以为她在那时候就死了，此时莫青却说这个女人就是西鸾，这让顾山尽如何相信？
莫青对西鸾道：“还是楚夫人来讲吧。”
西鸾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莫青解释道：“您若不说出身份，今日怕是保不住一条命了。”
西鸾表情坚决，“保不住就不要！西鸾已经死了，我是鬼夙。”
她还活着的事情若是暴露出来，以后再想暗中保护萧既明怕是不能够了，而且她一出来，必然有人要追查她这些年的行踪，萧既明恐怕就会暴露出来，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她还不如死了，把这个秘密带走。
她的双刀放在屋里，她看准身边林断的佩剑，猝不及防的拔出来就要抹脖子，被骆筱眼疾手快的拦住，“你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救了你的！”
西鸾一脚踹开她，骆筱没有武功被她踹的一个趔趄，林断立刻上前扣住西鸾脉门，夺下剑。
宁归远冷声道：“楚夫人是么？楚夫人假死二十余年，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就想死了一了百了？”
萧既明赶紧劝说她，“楚夫人，楚溪苑和楚钰从有记忆起就从未见过夫人，夫人难道忍心？”
西鸾自然不忍心，可救命恩人死前托孤，萧既明比楚溪苑和楚钰更重要。
楚溪苑和楚钰毕竟安全，衣食无忧，现在又成为了偃月山庄的右护法，未来可期，无甚挂念。
可萧既明不一样，他如果暴露了，这辈子就不知往何处发展了。
莫青道：“我家公子说了，夫人若想保命，只有回归楚湘阁一条路可走，否则没有楚湘阁和偃月山庄以及武林正派的保护，夫人怕是性命堪忧。”
西鸾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
之前加入追命阁时，她觉得在追命阁就是最安全的了，萧远也表现出信任她的样子，可现在看来，那个三息公子逼她说出自己的身份，恐怕也是对她有所怀疑，可是之前她说的前因后果明明天衣无缝，萧远又是如何发现破绽的？
不过看这情势，如果她不承认自己就是西鸾，顾山尽大概会一直追杀她，不死不休，萧既明宁归远未必护得住她，追命阁未必肯护她，真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顾山尽见她久不言语，笑了一声，对莫青道：“你说她是楚家主母，就算她认了，又有何证据能证明她不是假冒的？”
莫青自然没有证据，他把目光投向西鸾。
西鸾被众人盯着，半晌后忽然凄冷一笑，“对，我就是西鸾，也由不得我不认了。求生不能也就罢了，我却是求死也不得。”
她意有所指的看着林断，目光又转到萧既明身上。
“证据？这个我还真没有，但我知道楚恒尾骨上有一个月牙形的红色胎记算不算？我与楚恒互通书信多年，每一封我都能背下来算不算？”
“哦对，还有一块玉佩，方形，上面刻有普通的薰衣草图案，是我留给楚恒的，如今楚恒不在了，这玉佩大概会在楚……楚溪苑和楚钰手上。”
顾山尽紧咬牙关，握着剑的手指抠进了皮肉，渗出血来。
如果她真是楚家主母，那必然不是早就想杀就能杀的了。
可是，她为什么对萧既明的事情那般了解？为什么为了萧既明警告自己？
莫青朝宁归远和顾山尽拱手道：“二位都听到了，她确实就是楚湘阁主母西鸾，只是之前投靠我追命阁，请求追命阁为其保密，但今日不料想与少峰主发生些误会，为了解开误会，只好将此事告知。”
顾山尽身形歪了一下，沉烟赶紧扶住他，就见他嘴唇发白浑身发抖，也不知他是气的还是蛊毒又发作了，一时间手足无措。
宁归远消化了一下鬼夙就是西鸾的真相，，对莫青道：“既然如此，本座这就派人去请楚氏兄妹过来，楚夫人也不必回你追命阁了，你回去转告阁主，让楚夫人暂住我偃月山庄，等楚氏兄妹前来相认吧。”
莫青行礼道：“既是宁庄主发话，想必阁主也不会反对。我追命阁本来就与武林大部分人来往很少，这等事情还是交给宁庄主妥当些。”
宁归远颔首做还礼，“本座代武林众人多谢阁主收留楚夫人。”
莫青走了，顾山尽手中剑落地，“噗”的吐出一口血来，沉烟瞬间慌了神。
骆筱医者仁心，见状想也不想的冲了上去，却被顾山尽一把推开。
沉烟歉意的道：“不好意思骆姑娘，少峰主他……他没事，他可以自己疗伤。”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顾山尽受制于蛊毒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然以顾山尽的骄傲他会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