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子瞥他一眼,“惊讶什么?有什么东西是偃月山庄没有的吗?”
骆筱一想也有道理,偃月山庄是什么地方?武林上最有钱的地方!凝骨草再珍稀,只要它存在,偃月山庄就不可能没有。
凝骨草是所有医学者都梦寐以求的东西,骆筱两眼放光,“庄主,看在我为偃月山庄前前后后付出了这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是不是能把凝骨草拿出来借我一观啊?”
小桃子的表情活像被人挖了墙角,“就算有,我们也才只有两株啊,你还要拿一个去研究吗?”
骆筱一听,原来偃月山庄不止有,还有两株!
“既然有两株,借我一株研究一下又何妨?我只是想看看它到底有什么效用。”
小桃子一口回绝,骆筱看向了宁归远,“庄主……”
宁归远道:“这些事我不管,你去纠缠小桃子吧。”
骆筱追着小桃子跑了。
楚氏兄妹听说了宁归远颖川河遇刺,正赶往偃月山庄,楚湘阁主母西鸾尚在人世的事情以一传十十传百的速度昭告了天下,楚氏兄妹闻听后立刻快马加鞭,带着惊喜、狐疑、猜测、悲怆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在第二天凌晨赶到了偃月山庄门口,甩缰下马几乎是冲到了正堂。
楚钰一把抓住宁归远的胳膊,“怎么回事?我听说我母亲她……她没死?!”
楚溪苑倒是比她镇静些,但颤抖的声音依旧掩饰不住他的激动,“宁庄主,此事不是儿戏,还请宁庄主慎重!”
宁归远自然明白,让小桃子去请西鸾过来。
西鸾不比楚氏兄妹镇定多少,一路走来心神恍惚,脑子里全是他们两个尚在襁褓时的稚嫩模样。
前几年她还偶尔回楚湘阁暗中看看他们兄妹二人,但自从六年前假死之后,她怕连累楚湘阁,就再不敢暗中偷看了。
现在想想,竟然连他们十几岁的少年模样都记不起来,唯记得他们咬着手指朝她咯咯笑的样子。
脚下一崴,小桃子扶住她,担忧道:“夫人?”
西鸾回过神,发觉脸上湿润,竟在不觉间落了满脸泪痕。
她朝小桃子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我没事,就是太激动了,想起过往种种,心中有些……”
小桃子大约能稍微理解一点,掏出手帕递给她,“楚夫人心中悲喜交加,小桃子能理解一二,但楚氏兄妹还在正堂等,夫人还是莫要叫他们看了伤心。”
西鸾接过手帕擦干眼泪,朝他感激的笑了笑。
楚氏兄妹虽然坐在椅子上,但也是如坐针毡,翘首盼望的看着门口。
当门口出现一道窈窕女人的身影时,两个人猛然起身,直直盯着她。
西鸾站在门口,没敢再往里走。
小桃子扶着她的胳膊,引她入内,在楚氏兄妹二人的注视下,来到他们对面。
三个人注视良久,却无一人开口,气氛凝固。
西鸾没想到两个孩子竟然都长这么大了,楚钰出落的亭亭玉立,楚溪苑也仪表堂堂,手中持剑的样子很有他父亲的影子。
小桃子看看萧既明,萧既明扶着宁归远出了正堂,小桃子也跟着出去了。
正堂里只剩下他们三人,也不知他三人对着看了多久,竟是楚钰率先开了口,她手忙脚乱的拿出楚恒临死前交给她的玉佩,递给西鸾,“这……这是父亲临死留给我的,说……说是我母亲留下来的。”
西鸾颤抖着手接过来,摩挲着玉佩上薰衣草的图案,嘴唇颤抖,“这……这是我与你父亲的定情之物!是我送给你父亲的!”
楚钰和楚溪苑在西鸾踏入正堂时就看出了她与他们兄妹二人惊人的相似,此时玉佩一对,真相水落石出。
楚钰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顾着噼里啪啦的掉眼泪,楚溪苑红着眼后退两步,手一松。剑落在地上,撩衣袍跪倒在地,朝西鸾磕头,“不孝子楚溪苑,拜见母亲!”
只这一声,无声流泪的三个人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大哭出声。
楚钰踉跄着也要跪拜,被西鸾一把抱在怀里,“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她拉起地上的楚溪苑,三个人抱着哭了许久。
血脉一事真是说不清道不明,明明楚氏兄妹与她并无情分,甚至从有记忆起就没见过她,可相认时却又觉血浓于水。
也许是每次西鸾偷偷看望他们时,他们内心里也是有感觉的,西鸾虽身体因故不能陪伴左右,但心却一直在他们身上,母子情深,难割难断。
哭了许久,楚溪苑才止住悲声,“母亲,您这些年都去哪了?为什么要假死?”
西鸾将说辞又讲了一遍,末了说道:“娘也是身不由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僵虫那种东西流落在外、祸害武林,而且后来又……我也是怕连累你们兄妹二人,才一直不敢回楚湘阁,后来又被迫假死逃过一劫。你们若是怪我,也是应当。”
楚钰连连摇头,“不怪!母亲做这些都是为了武林大义,换成我和哥哥,我们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母亲不必自责。”
楚溪苑恨恨的道:“那凌山月就不是好东西,母亲做的对!”
西鸾最怕的就是他们不原谅自己生而不养之仇,而他们的反应却让她出乎意料,更觉欣慰和愧疚,眼泪便又落下来,“好孩子,为娘以后一定会做一个好母亲,好好补偿你们!为娘错过了你们二十多年,为娘……”
楚钰胡乱擦着她脸上的眼泪,“娘你别自责了,我们不怪你。现在能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我们还是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西鸾也点头,破涕为笑道:“是,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这边血亲相认,有悲有喜,宁归远和萧既明在院子里相对无言。
萧既明侧头看着宁归远,如果宁老庄主和宁夫人还健在,他也许就不能双目失明,也许就不会废去一身武功。
宁归远也在想着萧既明,楚氏兄妹还知父母是谁,如今更是母子相认了,而萧既明呢?他连父母是谁都全无头绪。
两个人都不说话,却都在心里想着对方的烦心事,异口同声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