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烟踉跄着站起来,掏出怀中瓷瓶儿,将最后两颗药全部放进了顾山尽口中,希望能吊住他一条命。
沉烟将顾山尽背起来,“就不叨扰宁庄主了,在下告辞。”
沉烟背着顾山尽出了房门,楚钰冷哼了一声,“最好死在半路上!”
“楚钰!”宁归远终是听不下去了,呵斥一声。
西鸾拉拉楚钰,楚钰把剩下的刻薄话憋在了心里。
西鸾朝宁归远身施一礼,“这几日多有打扰,在下今日便也回楚湘阁了。”
楚溪苑朝他拱手道:“宁庄主先是查清我楚湘阁灭门真相,后又抓住凌山月,昨日更是救下家母,宁庄主大恩,楚湘阁万死难报!”
宁归远朝他摆手,“楚湘阁是我右护法,都是分内之事。楚夫人身上还有伤,不如多修养几日再回楚湘阁。”
楚溪苑看看西鸾,西鸾道:“我身上伤本就不重,已经无碍,劳宁庄主挂念。”
见她如此坚持,宁归远也不好挽留,便叫小桃子送三人离开。
萧既明与顾山尽比试留下的伤还没好,骆筱给他服下药后,他很快入睡。
宁归远化身萧远,来到追命阁,刚踏进大门莫青便迎了上来,“公子,顾山尽在半路晕倒,被一人所救。”
萧远坐在高椅上问:“谁?”
自从沉烟带着顾山尽离开偃月山庄,宁归远就让追命阁暗中跟随保护,以免出什么意外无人搭救,但没想到顾山尽竟然让别人给救了。
莫青脸色很是古怪,“看脸,是苏河。”
“苏河?”完全意料之外的一个人,而且……“他不是八年前就死了么?”
魔教圣主苏河祸害武林,猖獗十几年,八年前凌绝峰主动请缨去围剿,一场大战打了三个多月,魔教坐落的魔山尸骨遍野血流成河,苏河也被顾山尽连辞数剑,暴尸魔山山口。
如今竟然又出现了一个苏河,是真是假?
他还救走了顾山尽,又是何原因?
萧远思量半晌,道:“先按下此事,暗中查证此苏河是否是魔教圣主苏河。”
莫青领命,萧远又道:“再让月晟查查顾山尽中的是何蛊毒,是否与苏河有关。”
宁归远与顾山尽是从小到大的交情,而且顾山尽喜欢在他面前小题大做博他同情,顾山尽身中蛊毒他不知晓,那只可能是顾山尽有意隐瞒。
而且这几天看情况,顾山尽确实是瞒着他的,难道这蛊毒还与他有关?
魔教初建时就与西域蛊术师有所关联,后来被灭也是因为魔教乃是唯一残留中原的与蛊术有关的门派,如果这蛊毒与苏河有关,苏河又真的是八年前的魔教圣主,那么苏河这番行为是否与西域有关?
也不能怪他如此想,毕竟萧既明一直被西域圣教纠缠,如今只要沾上一星半点,他就忍不住往萧既明身上想。
西鸾回归楚湘阁的事情很快传开,楚湘阁打算办一场宴会正式将西鸾介绍给各大门派游侠,于是将日子定在了七月十二,也就是一个月后。
这几天楚湘阁主母未死重归的事情轰动武林,宁归远躺在床上道:“楚夫人是回来了,可楚老阁主却再不可能回来。”
萧既明吹熄了灯,躺在他身边,“人生是宴席,总有聚散的。”
“你我呢?”宁归远眼珠在眼皮下转了转,问他。
日子过得太快,一年之期已过数月。
萧既明支起半边身子,胳膊自宁归远身上而过,拉过被子来,“睡吧,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答案是意料之中的让人寒心,宁归远给自己掖了掖被角。
第二日一早刚吃罢早膳,小桃子就拿着一封信踏进房门,“萧公子,有人给您送来一封信。”
萧既明有些意外还会有人给他写信,净了手后接过来打开看,还没看内容先看了落款,却是一惊。
戈尔。
“谁啊?”
小桃子凑过来要看,萧既明赶紧把信挡住,也许是动作过于僵硬,小桃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退后两步道:“是我僭越了。”
萧既明赶紧道:“无妨,只是……”
他本是想编个什么理由的,但无奈他从小诚实,从未说过谎话,这乍一让他说谎难度未免有些大。
宁归远深知他的脾性,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那是怎么也问不出来的,而且他也相信萧既明不会做对他不利的事情,于是道:“小桃子,扶我去趟书房。这些日子过于繁忙,上个月的账本你还未说与我,今日报了吧。”
小桃子扶着宁归远走了,萧既明这才再次打开信封,仔仔细细看完了这封信。
开头嘘寒问暖几句来场,结尾再次提到希望萧既明早日回圣教。
这都是预料之中的,萧既明并不意外,但信中还提到了一件事却让萧既明皱了眉。
戈尔想让萧既明帮忙弄到一株凝骨草。
看来之前悬赏一万两白银买凝骨草的,就是戈尔了。
也不晓得戈尔是怎么知道偃月山庄有此物的,让萧既明务必寻得,价钱随便开,语气之急切难以言表。
戈尔要凝骨草,是为了救圣教教主吗?看来圣教教主果然重病,可教主重病与他何干?他又不是大夫。
戈尔在信中提及,今日酉时在偃月山庄脚下县城的“东风茶肆”与他相见,请萧既明不管有没有弄到凝骨草,都务必前往一见。
萧既明是想去的,最好能搞明白圣教教主为何重病,可又担心戈尔设埋伏暗算自己,因此一时间犹豫不定。
晚膳桌上,萧既明心中有事,几次欲言又止,宁归远早已发觉他不对劲,问道:“有心事?可需我帮忙?”
萧既明顿了顿,说道:“一会儿……我要去趟县城。”
宁归远刚放了筷米饭进嘴里,登时停住了动作。
萧既明从来不会对他有所隐瞒,如果一定有隐瞒,那定然是大事。
收到信不让别人看,又一天没有对他提及,这早已让宁归远心神不宁了,可他又不敢问,怕问多了萧既明对他更谨慎小心,于是只好苦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