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归远低头一笑,“本以为凶手在东皖,就算我所带人手不够,也还可借凌绝峰的人一用,可没想到,凶手竟就是凌绝峰的人,我连累你了。”
萧既明摇头,依旧持剑护在他身前。
宁归远按下他的剑柄,“我们已是瓮中之鳖,逃不掉了。”
顾山尽冷笑一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他转身朝苏河一鞠躬,“教主,这个人请交给我处置,我定不会让他把事情说出去的!”
苏河深深的看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这可是你的机会啊。”
一个把宁归远名正言顺囚禁在凌绝峰的机会,这不正是顾山尽一直以来的所求么?
顾山尽身子微僵,扯唇一笑,命沉烟带人将萧既明和宁归远、林断、莫青等人,全部扣押在凌绝峰客房。
萧既明身上的伤恶化流脓,本不算严重的伤势生生重了起来,宁归远上药时故意使了些力道,疼得萧既明“嘶嘶”的抽冷气。
宁归远冷笑一声,酸道:“还知道疼?往水里钻的时候想什么了?我还以为你萧既明天资卓越练成了什么金刚不坏之身,不知疼不懂痛,却原也是只个血肉的普通人么?”
萧既明吐出口浊气,微微侧头看他,就见他面色微怒却不像是真的生气,“阿远,我都如此了,你何必挖苦我?”
宁归远蘸了药膏的手戳在他的伤口上,道:“无关挖苦,只觉新奇罢了。”
房外有人扣门道:“方便让我进来么?”
萧既明眼神变了变,低声道:“顾山尽?”
宁归远略一点头,对外道:“进来吧。”
顾山尽推门而入,萧既明刚好拉上衣襟,顾山尽将袖中藏着的东西搁在床上,说道:“宁庄主是个聪明人,应当晓得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怜你爱你,你可不要给我伤你的机会。”
宁归远嘴角带笑,“你已把我囚禁此处,是打算囚禁多久?相信不多时武林就会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了,你因为你能逍遥很久么?”
顾山尽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喉,准备开展后面的长篇大论,“你是说小桃子?不错,我是一时失手把他放走了,但是你觉得他能走多远?”
宁归远一笑,原来小桃子已经安全离开了凌绝峰,“你似乎忘了个人,莫青还被你关押在这里,你觉得追命阁会善罢甘休么?”
“就算萧远把莫青救走了又能怎样?你觉得追命阁会连带着救你一起走吗?追命阁在武林上趋近于人人喊打的地位,你还以为他会跟武林盟主一起讨伐我?只要你还在我手里,那些名门正派就不敢怎样。况且,你真觉得小桃子能活着走到九歌剑宗通风报信?”
所以,小桃子不会去九歌剑宗,那里剧里凌绝峰太远了,小桃子可能去了楚湘阁。
接下来,宁归远需要让追命阁与武林正派结成同盟,一起攻上凌绝峰,这样顾山尽才有机会“落败”。
宁归远沉声,“所以你要把我囚禁在这多久?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一直不回偃月山庄,你迟早要暴露。”
顾山尽拂开茶沫,道:“你说的对,我又不能把这么多人都杀了灭口,事情早晚要捅出去的,不过这个‘早晚’之间,就足够我想好退路了。”
信息传递完毕,顾山尽起身要走,宁归远忽然道:“枉我一直把你当知己,认你为武林楷模,却不想是我识人不清,眼瞎心盲!”
顾山尽一愣,还以为宁归远不相信他,假戏真做了,结果一回头就看见宁归远带笑的嘴角。
原来是加戏,他松了口气,道:“把苏河去掉,你我还是多年的至交好友,我依旧是你的顾山尽。我不会伤你的,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等着消息就好。”
顾山尽出了房门,萧既明压低声音问宁归远:“外面有苏河的耳目?”
宁归远点头。
萧既明何其聪明,从顾山尽一进房与宁归远演戏开始,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方才在山洞里,顾山尽都是装的?”
刚才顾山尽明面上是在刺激宁归远,可那神态似乎有些太过了,还有宁归远应对的神态,怎么看都不像是反目成仇的两个人,倒是表演的性质大些,萧既明略一分析顾山尽的言辞,就猜到了他是在给宁归远递消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跟苏河……”话至一半,萧既明想起偃月山庄顾山尽蛊毒发作一事,猜测道:“难道顾山尽的蛊就是苏河下的?所以顾山尽是要准备摆脱苏河才策划了这场戏,那么之前的藏尸人,引路人,还有救下小宝的人,就都是他?”
把苏河暴露出来,再为他与武林为敌,让苏河不得不依附于他,这样他就处于主导地位。
宁归远颔首,将顾长河以及其妻子顾夫人的死因都低声说与萧既明,萧既明听罢震惊不已,没想到当年还有此等事。
宁归远眉间微蹙,“只是不知他八年前为何要藏下苏河,酿成今日的祸事。”
每当他问起,顾山尽就岔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从未正面回应,这让宁归远心中很是狐疑,怕顾山尽在解决苏河后做出什么更让人难以想象之事,怕他误入歧途。
可顾山尽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不愿多说,任凭他怎么问,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萧既明活动了一下胳膊,感觉到伤口的钝痛,“小桃子带人回来要多久?”
宁归远算了算,顾山尽要大张旗鼓的桶出苏河,所以小桃子应该是先到楚湘阁寻求庇护,甩开追杀他的凌绝峰弟子,然后由楚湘阁转告九歌剑宗赵宗主这位武林盟主,然后赵宗主再组织各门各派杀到凌绝峰。
这一来一回,他道:“大概需要半月之久。”
“半月……”萧既明皱眉道:“那岂不是又要有十多个孩子命丧苏河之手!”
宁归远微笑道:“小桃子都跑出去了,你觉得苏河的人还能抓到几个孩子?”
“总会有顾及不到的。”
宁归远沉默不语。
顾山尽绝不是心善之人,如果哪个孩子没被保护好,被人抓到了凌绝峰,顾山尽是断不会寻机把人放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