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多时辰,萧既明看着周围比方才还要浓重的雾气,皱眉道:“阁主,我们这是往何处去?”
要带他出去不是应该越走越浅吗?
萧远侧身看他,沉声寒如冻水,“不是要找到丢的东西和那背后的人么?”
不知为何,萧既明觉得他说这话时语气更冷了,仿佛周围不是雾气,而是他身上散发的冷气。
萧既明不知如何答话。
本来以为他是宁归远找来带自己出去的,却原来他是来帮自己找银子的。
萧远转身继续往前走,萧既明跟在他身后。
雾越来越浓,离开一丈外就已看不到东西了,萧既明不得不跟紧了些。
萧既明正观察着周围是否有异样时,宁归远忽然停住了脚步,萧既明忙后退两步,这才没撞上他的背。
萧远负手而立,拇指摩挲着小青蛇的头,“前面不可再走了。”
行至此处,林中已不得见飞禽走兽,可见前方危险。
萧远沉声喊喝,有了内息加持的声音机具穿透性,传出数百米远,“既邀一叙,何不现身?”
再往里走难以生还,那个夜半抛尸引萧既明进来的人最多也就能走到这里。
如果不是萧远来了,给了萧既明避瘴丹,就算萧既明过了被劫杀那关,走到这里时怕也已是一具死尸。
林中无人答话,回音空响。
萧既明手按剑柄,四处张望,随时准备出剑。
肩上一沉,萧既明剑半出鞘,一只手旋然一推,剑又归鞘,耳边有人轻声说:“是我。”
萧既明暗暗吃惊此人的武功,收好剑后不着痕迹的退开两步,“阁主。”
萧远亦是收回手,压低声音道:“午时林中瘴气可稍微减退,那人必于午时之前动手。你可还好么?”
萧既明道:“还好,都是轻伤,不碍事。”
萧远目光发沉,萧既明觉得他又生气了。
萧既明的伤是宁归远包扎的,且不说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有多少,单是那胳膊上的一道剑伤就深可见骨,幸好只是左胳膊,不然他现在连抬剑的力气都没有。
萧远气沉丹田,再次喊喝:“再不现身,本阁主不介意火烧雁雀山。”
仍然无人答话。
他失去了耐心,自袖中摸出火折子,“呼”的一下吹着了,就要往地上扔。
林中似有微响,一道刀气袭来,熄灭了折子上的火。
隔着重重瘴气,似有一朦胧身影站在二人一丈外,那人身形高大,手中持刀。
“没想到此生还能有缘得见追命阁阁主,幸会。”
“常龙?”萧既明虽看不清来人样貌,但这身形和声音却是认得的,“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会是我?”常龙上前两步,满是络腮胡的一张脸出现在萧既明面前,面色凶狠,“本来想引你进来,等你中了瘴气后再杀你,却不料半路多出了一个,你不仅没死,还得一高人相助,真是棘手。”
萧远只是扫了他一眼,连正眼都没给就转过了身,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这么说,昨晚那五个人都是你杀的?”萧既明有些不敢相信。
常龙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
萧既明随着思路想下去,又道:“所以,整个楚湘阁事件都是你策划的,目的就是引我前来,然后找机会除掉我?为什么?”
常龙冷笑,活动了一下手腕,“还需要为什么吗?我跟你没仇没怨,若是要怪罪,也得怪罪你自己得罪了人。”
萧既明想了想自己得罪过的人,想不出个所以然,常龙好心提醒道:“宁夫人不防往这方面想想。”
萧既明一怔,脑海里有了一个结论,还没等他说出来就觉眼前绿光一闪,萧远右胳膊横举,手臂上缠着的小青蛇瞬息之间已经盘上了常龙的脖子。
萧远伸出一个手指指着他,目光却并未看向他,“谢谢你的提醒,现在你可以闭嘴了。”
小青蛇盘着常龙的脖子,倒是不紧,只是它冰冰凉凉的身躯不时蹭动,头部还在他耳畔喉结处徘徊,蛇信子丝丝吐着,不时舔舐一下,常龙怕它突然张嘴咬自己一口,吓得不敢动。
萧远摩挲着手指道:“还不愿现身么?等我请?”
萧既明和常龙都是一愣。
萧远冷笑一声,“阁下该不会以为我猜不到吧?”
萧既明微微垂眸,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都是熟人,何必见外?”
常龙身侧不远处有树枝折断的声音,萧既明看过去,道:“放心吧,你的主子没来。凌山月。”
浓雾中渐渐露出一个身影,越来越清晰,正是还挂在武林通缉令上的在逃犯凌山月。
他的伤看起来都好了,怀中抱剑,傲然的站在常龙身旁,“偃月山庄的夫人原来不仅功夫好,还聪慧异常。”
他目光转到萧远身上,皱眉道:“这位就是传说中鼎鼎大名的追命阁阁主萧远吧?阁主,今天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还请阁主不要参和。”
萧远一双眼平静无波的看着他,“在下办的这么多事都与在下无关,只与钱有关。”
这话让凌山月稍微松了口气,毕竟从来没有人跟萧远交过手,他也无法估量此人武功如何。
但是既然他提到钱,这还不好办?
“阁主再往东行二里地,可见一个小土丘,挖开后有两厢金银珠宝,阁主想拿多少拿多少,今日之事全当未曾发生过,如何?”
“不如何。”他目光森冷,“我这个人喜进不喜出,既然拿了宁庄主的银子,就断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凌山月觉得此事再简单不过了,“阁主大可不还。”
萧远冷笑摇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能消灾怎拿钱财?”
凌山月冷了脸色,“阁主这是不能通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