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九已然回到了青楼,望着跟在她身后,脸色不带半分震惊的男子,苏卿九犹豫了半晌,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你擅自离开,若是郾城出了什么岔子,你该如何向穆宸交代?”
徐哲延却是轻松一笑,“小姐大可以放心,郾城没了我,自有人照应,偌大的郾城,绝对不会交由一人统领。”
“至于穆宸殿下那边,想必他不会怪罪。”
若是他知道自己是为了保护小姐而离开了郾城,又岂会怪罪他。
只是不知如今殿下的身子是否还安好。
苏卿九听他如此说,倒也不再有顾虑。
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卸去了假面,又朝着身上倒满了酒气,这才醉醺醺的从青楼里走出去。
徐哲延扶着苏卿九,低声问道,“小姐可知是何人在监视您?”
苏卿九脚下故作一绊,揽上徐哲延的脖颈,那迷醉的眼神倒真像极了醉意朦胧一般,一时间竟让徐哲延看痴了眼。
“这些监视的人,无非是各大世家派来的,要么是想抓住我的把柄,要么就是想打听好我的喜好,来设计个巧遇,讨好我的。”
苏卿九望着徐哲延发愣的眼神,倒也不管他听没听得进去,一把推开了他,佯装成醉酒胡闹的模样。
直到一行人跌跌拌拌的回到了府中,一关上门,苏卿九这才收敛住情绪,恢复了如常的镇定。
白芙听到门外的动静,便及时赶了过来,却见着尤为熟悉的男子,一脸的震惊,“徐掌柜!你怎么会在这?”
徐哲延朝着白芙有礼一笑,拱手回礼,“许久不见,白芙姑娘倒是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听得他这一声夸赞,白芙顿时羞涩的埋首。
“多久没见,徐掌柜还是这么的会说话。”
苏卿九见着叙旧的两人,倒是笑而无语,朝着白芙问道,“百里荣如今怎么样了?”
“百里小姐倒是醒来过,也问过小姐你,只是白芙照着您的吩咐,将北陌姑娘熬好的药喂她服下,随后又劝着她睡了一觉,如今怕是正睡得熟。”
苏卿九听到白芙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让她好好休息,明早你再熬好补身子的粥喂她服下。”
白芙微微颔首,“小姐,此去可还顺利?”
苏卿九倒是一晚上的神经紧绷,有些疲倦,伸了伸懒腰,招呼了五十跟北陌,“我有些累了,让他俩给你细细说吧。”
白芙倒是没有多言,径自走到五十的面前,问着他,“你们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五十却是抱着手,一脸的不耐烦,“你为什么不问北陌,干嘛非要来问我?”
白芙听着五十这带着怨气的语气,倒是一头雾水,“好端端的你怎么生气了?再说了,北陌姑娘白日里又要照顾百里小姐,晚上又陪着小姐出去,这一天得多累啊,我怎么好意思麻烦她?”
五十听着她这解释的话,更是火大,“所以你就来麻烦我?我一天天的护着整个院子,帮小姐出去查事情,就不累了?”
白芙听着五十怒怼她的话,顿时有些无措,“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啊。”
五十却是抬手,打断了她的解释,冷声道,“我没有误会!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前因后果,就问你的徐掌柜吧,反正他也都知情。我还要去守夜,就不跟你多说了。”
白芙望着男子二话不说,扭头离开的背影,一脸的茫然,转身对上徐哲延温和的笑容,白芙倒是尴尬的一笑。
“你若是想知道什么,大可以来问我。”
白芙急忙摆手,“不用了,看小姐他们都那么累,想必今晚定是不顺利,徐掌柜您也赶快去休息吧,别累着了。”
为徐哲延领了去客房休息的路,白芙将人领到那,二话不说,直接转身就跑了。
徐哲延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倒是毫无睡意,坐在案桌上,一脸凝重。
如今,他重新回到了小姐的身边,他发誓,他会用此生来守护她,哪怕是用命相搏。
翌日,苏卿九刚洗漱完,就见着等在她院中的徐哲延,见着那满桌子的粥点,苏卿九倒是有些震惊。
“这些都是你做的?”
徐哲延为她乘好粥,一脸笑意的回应,“小姐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这道蟹黄粥。”
苏卿九尝了尝那粥的味道,倒是挑眉震惊,“没想到你的手艺竟然如此好,看来选你当掌柜真是大材小用了,这手艺完全可以媲美当年有哲酒楼的大厨了啊。”
听到女子的夸赞,徐哲延倒是心情甚好,“小姐还是别再夸我了,这么些年过去,这手艺没有生疏,我就已经很庆幸了,哪里还敢与当年的大厨相较。”
“要说这厨艺,还不得亏了小姐您的菜谱。”
苏卿九听着徐哲延头头是道的话,倒是笑得眼角弯起,“这么些年不见,你倒是变得会说话很多嘛。”
徐哲延温和一笑,望着女子那恬静的笑容,心中顿时涌上来辛酸,若是当年苏家没有被灭门,小姐也不会吃这么些苦,也不会遭受人们的唾弃,苏家的酒馆也不会一个接着一个被查封。
苏卿九不经意抬眸,对上男子阴沉怨恨的眼神,顿时惊住,“阿延,你怎么了?”
徐哲延被苏卿九发现了心中所想,倒也没有想着躲藏,而是径自道出了心中多年的怨恨。
“小姐为何不拿下南盛,自立为王,何必还要护着一个幼童,护着齐家的天下?”
苏卿九闻言,嘴角的笑倒是收敛了几分,“是个人都喜欢权力,我也不例外,但我更不喜欢拘束。”
“流言蜚语,我不怕,但同时,我也不喜欢与人辩解,孰是孰非,这世上的人又有多少人在意?我只要将那些曾经背叛过我,暗害过我,伤害过我的人全都报复回来,就可以了,杀光灭绝,哪有那么容易,这世上的因果报应太多,滥杀无辜,势必会遭到报应,我不怕被报应,但我怕牵连身边的人,我不能因为自己,而赔上所有人的性命。”
徐哲延自然知道她口中,那个她最害怕被牵连的人是谁。
除了云丞相云瑾寒,还能有谁。
“如今齐正已死,当年对我苏家下手的人,我也基本上收拾的差不多,我何必再对一个孩童下手?若是如此,那我与当年我深恶痛绝的那些人又有何分别?”
徐哲延听着苏卿九的话,最终长叹一声,“可小姐,当初我可是听穆宸殿下说过,您是想要联合北荒,一举拿下南盛的。为何如今却又变了。”
“是您觉得穆宸殿下违背了你们之间的约定,你为了报复,还是为了其他?”
苏卿九望着句句试探着她心意的徐哲延,倒是眯起眼睛,勾唇凝视着他。
“阿延,几年不见你的心思虽然变得深沉了许多,但功力还是尚浅,你说了这么久,到底想要问什么?”
徐哲延见着苏卿九说中了他的心事,倒也不掩藏,径自道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
“阿延就想问小姐一句,自从北荒一别,您还怪穆宸殿下吗?”
苏卿九倒是被问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看样子,穆宸是真的对你很好。”
听着女子带着一丝嘲讽的口吻,徐哲延眉头不禁皱起,“若非穆宸殿下出手相救,就会有如今的徐哲延,但若非您当年的知遇之恩,穆宸殿下又岂会对我施以援手?”
缘来缘去,终究是因为眼前的女子,穆宸才会将偌大的郾城交给他来掌管,如此的信任,不都是因为他们的目标皆是保护好一个人吗。
苏卿九听着徐哲延的话,倒是下不去硬口,只能面无表情道,“我是记恨他在最关键的时候,背弃了我,如今我大仇得报,但我也不会就此原谅他,阿延,你在我身边也呆了不少时间,也该明白,我这个人斤斤计较的很,但凡对我一次不忠的人,我定是容不下。”
徐哲延见着苏卿九如此误会穆宸,倒是急着为他解释,“事情并非您所想的那般,其实穆宸殿下他也是不得已的!”
但当他对上女子一双凛然的眼神时,顿时噤声。
苏卿九见他话说一半却噤声,倒是有些不悦,“他有什么不得已?”
徐哲延却是沉了沉脸色,神色淡漠道,“穆宸殿下一切都是为了您好的。”
苏卿九见着显然是有事瞒着她的男子,眉头紧锁,但她倒是没有兴趣去纠结,穆宸的不得已。
“既然你要在这待着,那还请日后少提不相关人员的话,若是惹我动了怒,那还请你打哪来的回哪去。”
扔下这句警告的话,苏卿九蓦然起身,手边的粥还未喝完,就径自离开了。
徐哲延望着那满桌的粥点,眼神里浮起一丝无奈,想来小姐心中对穆宸殿下的成见是真的深了许多。
苏卿九自从百里荣受伤后,就一直在留在府中照看着她,见着她一日一日的大好,倒是安心了许多。
这日苏卿九正在院子里扶着百里荣散步,却听到宫中派人来传召,要苏卿九立马进宫一趟。
百里荣望着换了一席男装出来的苏卿九,倒是眉梢带着担忧,
“万事小心。”
宴会那日她身受重伤,倒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何事,但她也明白这些日子,霓凤竟然不曾出现过一次,从中她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此番进宫,她不能陪同,也只能劝她小心些。
目送着女子离开,百里荣刚要转身回到自己的院子,却被来人阻拦。
望着眼前清隽的男子,百里荣倒是有些眼生,“不知阁下是?”
徐哲延朝着女子微微俯身,温润的嗓音,让百里荣闻之舒畅。
“在下徐哲延,曾经是小姐手底下的掌柜,百里小姐大可以唤我哲延便好。”
百里荣自然不会如此亲近的换一个人的姓名,朝着男子有些生疏道,“既然是苏小姐的人,我还是唤您一句徐掌柜吧。”
徐哲延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见着男子眉目间像是有事纠缠,百里荣倒是为他开口,“不知徐掌柜找我有何事?”
徐哲延倒是没有想到性子如此柔弱的女子,竟然如此的会揣度人心,看来,小姐如此关照她,也是不无道理的。
“在下只是有几件事想要向百里小姐讨教而已。”
百里荣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心中倒是有些忐忑,只不过看在他是苏卿九身边的人,倒也没有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