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南门舜华端着补汤进来的时候,只觉得房间里的空气十分的诡异,再看看南门龙浙的脸色越发觉得不对劲,但她也没有去追问。
“爷爷,这汤得趁热喝才行。”
只是南门舜华刚将汤碗端上手,就被南门龙瀛轻咳打断,“听龙浙说,这么些天你一直都在照顾着我,定是疲累的很,这里有他陪我,你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南门舜华听到老爷子这话,眸光微微诧异,但也没有露出神色,淡淡勾唇,转身听话的将汤碗递给一旁的南门龙浙,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老爷子好好休息。
只是南门舜华刚带上门出来,脸色就沉了下来,她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来,老爷子这是在故意支开她,可是她不明白有什么事是她不能够知道的。
手捂上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心里十分的失望。
第二日,南门舜华依旧早早的起身来服侍老爷子,只是她刚走入院门,就见到南门龙浙带着云瑾寒进入了梧桐苑。
南门舜华悄悄的跟了进去,并未惊动任何人,她站在门口,隔着门听到里面老人激动的声音,垂下的眸光越发的阴沉。
捏了捏拳头,不动声色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惜雨见着自家小姐又转身回来了,倒是疑惑上前,“小姐,您不是说去照顾家主吗?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忘记拿什么东西了?”
南门舜华浑身丧气的坐了下来,一声不吭。
惜雨半天没有听到回应,不禁放下整理床榻的手,转身朝着她走近,“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其实从昨天深夜回来,她就发现小姐情绪有些不对劲,只是她当时没有多想,误以为小姐这些天照顾老爷子累坏了才会如此,可如今看来,小姐是有心事。
惜雨知道她家小姐一有心事就会自己呆在坐那半天,唯有她自己想明白了,才能解除心病。
“惜雨,在这南门府,我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听到自家小姐这莫名其妙的问题,惜雨也是一脸的疑惑,“小姐,您当然是最尊贵的存在啊!您自幼便深负家主的宠爱,虽然您自幼丧母,但一直被家主跟四小姐看护着长大,府里的下人都在议论,您是家主定下的下一位继承人呢。”
“是吗?”
可她怎么觉得事实并非如此呢?
惜雨见着脸色依旧不大好的女子,担忧的拧紧了眉,“小姐,您到底怎么了?”
南门舜华轻叹一声,“爷爷一醒来就急着见云瑾寒,足以证明,云瑾寒才是他心中的继承人人选,而我不过是这么多年培养的一个替代品而已。”
惜雨听到自家小姐这妄自菲薄的话,急忙抱住她的胳膊,劝解,“小姐!您怎么能这么想!家主对您可是一直寄予厚望的!更是打小就将你当做继承人来培养,可见您在家主心中的地位!”
对上南门舜华一脸的面无表情,惜雨倒是急了,“而且,您不是一向最喜欢云相大人的吗?如今,怎么会……”
害怕他抢夺您家主继承人的位子,若是以前的小姐,应该会是恭喜或者伤心,但绝不会是眼前这般……
她总觉得自从这件事后,小姐变了好多。
南门舜华听到惜雨透露的话,倒是意外的眨了眨眼,“你方才说什么?我最喜欢的人是云瑾寒?”
惜雨面对南门舜华的疑惑,顿时震惊的起身,眼神里带着惊慌和无措,“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云相大人是小姐最重要的人,小姐怎么会不知道?
南门舜华见着神色惊慌的惜雨,急忙按住她的手,强迫她坐下。
惜雨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家小姐的手,瞳孔吓得放大,她家小姐手无缚鸡之力,可方才那么大的手劲堪比男子,这根本不是她家小姐!
惜雨一把推开南门舜华的手,惊慌失措的起身,离她有几步之远的距离。
甚是惊惧的指着她,“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假扮我家小姐!还有,我家小姐去哪了!”
南门舜华见着一连问她好几个问题的惜雨,倒是答不上来。
“我就是南门舜华,这点毋庸置疑!”
可惜雨却是不信,冷冷的瞪着依旧坐得住沉得住气的女子,“我知道,有一种易容术,可以变化人的样貌,你别想用易容之术骗过我!”
南门舜华见着自说自话的女子,嘴角捻笑,内心倒是佩服她的想象力。
“我不过是失忆了,对之前的事很多都不记得了,只能记得为数不多的一些。”
惜雨听到她段解释的话,倒是狐疑的望着她,“失忆?哼!你还想用失忆来骗我?真是做梦!”
南门舜华见着死活都不肯相信她的惜雨,倒是有些没辙,“那你怎样才肯相信我就是南门舜华?”
惜雨收起张牙舞爪的姿势,抱着胳膊,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南门舜华见着命人将一桶又一桶水搬进来倒入浴桶中的惜雨,倒是踩到了她的打算。
不等惜雨说话,她自己就走上前,脱下衣服,坐进了浴桶中。
惜雨内心有些忐忑的走上前,为她擦洗,从脸到身子,无一放过,她自幼便服侍她家小姐,就连她家小姐身上每一个痣的位置长在哪都一清二楚,见着那分毫不差的肌肤与标记,她顿时慌了。
跪在浴桶边,谢罪。
南门舜华见她如此,倒是没有怪罪她,而是吩咐她继续为她清洗身子。
“小姐,好端端的,您怎么就失忆了?”
南门舜华微微睁开眼,淡淡的盯着她,惜雨对上自家小姐如此眼神,急忙解释,“小姐,我不是怀疑您,而是想要知道您失忆的原由,好帮助您早日恢复记忆。”
南门舜华见着有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小丫鬟,倒是被逗笑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失忆的,但我失忆醒来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宋玲妤,是她派人将我抓来关在了柴房。”
惜雨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大惊,“什么!她竟然敢如此对待小姐你!那小姐可有受伤!”
南门舜华见着一惊一乍的惜雨,无力的扶额,“你方才伺候我沐浴,可发现我身上有别的伤口?”
惜雨闻言,茫然的摇首,随即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垂下眼神。
待南门舜华沐浴完后,惜雨又十分勤快的帮她擦拭头发。
“你方才说,这云瑾寒是我最喜欢的人,那先前的我想必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吧。”
惜雨叹了一口气,“若是知道,小姐又岂会芳心暗许这么多年。”
南门舜华微微眯眼,倒是十分的感兴趣,“看样子,我与这云瑾寒之间的渊源很深啊。正好我现在闲的没事,不如你就给我讲讲我是如何与他相识,又是如何芳心暗许的吧。”
惜雨听着自家小姐一副旁观者的语气,心中一阵诡异。
而云瑾寒这边一上午都在陪着老爷子叙旧,即便是到了午时,老爷子也不曾停下。
幸而南门龙浙在旁边提醒,老爷子这才舍得放云瑾寒离开一会儿。
待云瑾寒入座,南门龙浙念着南门舜华,便也派人将她一道请来。
当南门舜华步入正厅时,见到云瑾寒那一刻,原本平静的脸色倒是露出一丝皲裂。
为了避嫌,南门舜华倒是选择坐在离云瑾寒远一些的座位。
云瑾寒见着坐在他对面的女子,看着她对自己的疏离态度,不自觉的蹵起眉头。
南门龙浙见着一直坐着不动筷的男子,不禁劝道,“怎么跟老爷子聊了一上午,还不饿吗?”
云瑾寒听到南门龙浙取笑的话,倒是垂眸勾起嘴角,“确实有些饿了。”
南门舜华却是闷头一个人在那吃,对于南门龙浙与云瑾寒的对话,基本上连插一嘴都懒得插。
云瑾寒见着南门舜华一言不发,见着她挑拣着手里的饭菜,清眸里露出一丝惊讶。
“貌似,舜华小姐,你不是很喜欢吃鱼。”
南门舜华听到男子突然的话,下意识的抬眸,望着男子有些期待的眼神,倒是没有回答。
一旁的南门龙浙倒是闻言皱眉,见着南门舜华面前被挑出来的鱼肉,也是一脸的奇怪,
“我记得舜华你小时候很喜欢吃鱼的,难道是这鱼做得不合你胃口?”
南门舜华倒是没有想到这一茬,她即便是失忆,也不该变了口味跟性情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鱼的味道有些腥了,我不太喜欢。”
云瑾寒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尝了尝,“这味道正好啊。”
南门舜华望向男子的眼神蓦然转冷,带着一丝警告,压制着脾气道,“个人口味有所不同,既然云相大人喜欢,那就请慢用。”
南门舜华起身朝着南门龙浙行礼道,“三爷爷,舜华吃饱了,就先回去了,还请三爷爷您慢用。”
云瑾寒见着急着离开的女子,清眸里压制着的疑惑越来越深,这南门舜华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惜雨扶着自家小姐,时不时的回头,“小姐,难得有一次与云相用餐的机会,您为何还急着出来啊。”
南门舜华沉了沉气,“那是以前的南门舜华,可现在的我与他还没有那么深的感情。而且你没有见到方才在饭桌上,他是如何给我下套的吗?若是被旁人知道我失忆这件事,怕是会惹来不少的麻烦,所以惜雨,我失忆这件事,你不能告诉旁人,明白吗?”
惜雨坚定的颔首,“放心小姐,惜雨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南门舜华深深的望了一眼向她保证的女子,其实她并非相信惜雨,而是试探,先前有一个怜秋作为血淋淋的例子,她倒是不想身边再出现一个叛主的奴才。
当霓霄得知老爷子醒来的消息后,倒是将面前的奏折一扫而光。
“不是说,这南门龙瀛病入膏肓没有救了吗!怎么宋玲妤一死他又安然无恙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底下跪着的密探,也是不明所以,“奴才谨遵陛下的旨意,一直在监视着南门府的一举一动,那南门府老爷子确实是病重在床,而且陛下为了以防万一,还让宋玲妤在南门龙瀛的药里下毒,按道理那南门龙瀛早该断气了才对。”
霓霄蓦然转身,一双龙眸怒气冲冲的瞪着跪在地上的密探,冷声道,“你们办得差事,居然还有脸来询问朕!”
“奴才不敢!”
霓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给朕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破坏朕的计划!”
“还有,最近南门府与云瑾寒有什么来往吗?”
“自从南门龙瀛醒来后,这云瑾寒基本上日日都会去南门府上陪着老爷子闲聊,一直待到傍晚才会离开。”
霓霄听着这话,眸色阴沉,“他们的一举一动你都给朕盯着!一有风吹草动立刻让朕汇报!”
霓霄气得坐在龙椅上,又将手边的笔墨纸砚给摔了。
一旁的宫侍见了,急忙跪在地上,“陛下,请您息怒!”
霓霄却是心头有一把火无法消除,“这南门家的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难对付!而且这南门龙瀛老不死的竟然能逃过这一劫!真是白费了朕一番苦心筹谋!”
如今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宋玲妤死了,南门明哲根本就是个废物,而南门龙瀛如今又醒了过来,真是一重接着一重磨难朝着她袭来。
霓霄甚是痛苦的扶额,叹了一口气,“对了,最近苏卿九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宫侍听到霓霄突然询问到这件事倒是一脸的沉默,霓霄半天得不到回答,不禁拧起了眉头,“又是怎么回事?”
“盯着苏府的人已经许久不曾回来禀报消息,而且据说苏卿九已然有许久不曾出现了。”
霓霄听到这话,不禁抬起头,疑惑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宫侍,“许久不曾出现?那她去哪了?”
宫侍摇了摇头,“奇怪的是,这探子并未见到苏卿九出过府。”
“未曾出府,却不见身影,那她能去哪?”
霓霄不禁拧起了眉头,“去,奉朕的旨意,宣苏卿九进宫来见朕!”
整个京都的城门都被她的人把守着,这苏卿九若是没有她的手令,决然逃不出去,而且云瑾寒还在西容,那苏卿九更是不会独自离开西容,想必她又是在耍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