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来后还未看就一个劲儿地摇头,顾明轩不解,一问才知,自宣竹被绑架之后染了风寒,现下落水,更是加重了病情。
顾明轩愕然地看向床上苍白虚弱的女子,宣竹嘴唇和脸都浑然一色,丝毫血色都看不到,碎发紧贴在脸颊上,脆弱不堪,松云伏在她的床畔。
风寒还未好透,竟然落水,顾明轩看着松云接过府医手里的药方千恩万谢跑去煎药,他登时意识到,躺在床上的这个女子并不是国公府的人,而国公府却将她困在其中。
松云忙活了大半夜,可宣竹的情况就是不见好转,她急得团团转。
顾明轩一直等在一旁,他不善于照顾人,可是看了半夜,也算是了解了皮毛,便让松云先去休息,“在下来照顾宣竹姑娘即可。”
松云眉眼间全是疲惫,可还是放心不下自家小姐,满脸担忧地看向顾明轩。
“你若不休息好,明日谁来照顾宣姑娘?”在顾明轩的劝说下,松云这才在外间休息下。
宣竹体寒,身体里如火般灼烧,不到一会儿就浑身湿透,比刚从湖里救出来那会儿还要凄惨,顾明轩谨遵府医的交代,半点儿不敢懈怠,等到外间开始传来走动的声音,下人们纷纷起床,顾明轩也落了一身的汗,被冷风一吹,浑身彻凉。
当晨曦再次出现,顾明轩已然双眼布满红丝。
不知何时窗户被吹开了,他微微皱眉,摆动着酸疼的手臂去关了窗户,回身又坐在了床边,看着好不容易退热的宣竹,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厢,暗香阁内,陵端面色严肃地离开沈文澜屋中之后,沈文澜也没了继续待在屋中的心思。
想到遥遥无期的案子,二十年前的迷雾好像要从过去蔓延出来,从每一缕参杂着腥味的土壤中渗出,带着渗人的阴寒。
沈文澜一不小心就捏碎了手里的器皿,看着原本翠玉的器皿化作粉末,沈文澜眼中更加冰冷。
突然,他想到了姜姝,从陵端口中得知她曾在不久前和顾明轩见面之事。
未曾想一个不被他放在心里的小公爷竟然三番五次地挑动了姜姝的心绪。
他心中弥漫起淡淡的不悦,大步走出书房,直往静室走去。
姜姝在静室里一遍遍地试炼着香水,待沈文澜推开静室的门她才慢腾腾地抬起了头,手里攥着器皿,看到来人是沈文澜,便笑道:“阁主怎么来了?”
姜姝迎着光眼睛有些酸疼,不自觉地沁了些泪珠,眼角微微泛红,声音也不由待了些软糯,听得沈文澜心里一软,进门后带上了门,踱步到她身边。
“来看你的课业。”沈文澜的声音毫无变化。
姜姝点点头,心头不知是何缘故泛起丝丝欣喜,她放下手中的器皿,轻轻揉了揉眼睛道:“一切尚好,倒是许久没见到阁主,也不见阁主给我留下什么其他的课业,我便想着尝试练练新香。”
就在姜姝以为气氛冷凝下来时,沈文澜忽然开口问道:“成效如何?”
姜姝错愕地抬头。
见姜姝半晌未有动作,沈文澜不解地看向她,眉间微蹙,似乎带着些不耐。
姜姝立即将一块写好了配方的宣纸双手递给沈文澜,“还只是简单的想法,没能实践成功。”
沈文澜随意扫了一眼宣纸便还给了姜姝,他悠悠开口道:“你可以试着不要牡丹,加点儿新竹下的湿土。”
姜姝的配方中确有一味牡丹,她在现代用此配方做出来的香独一无二,只是这里远没有先进的仪器,更不要说早就被提炼出来的那些精致香粉,她还一再以为是另一味香的问题。
沈文澜的话让她醍醐灌顶有了新的思路,她迫不及待地就要拿着铲子出门去找新竹,“多谢阁主。”
姜姝充满了干劲,沈文澜的心情亦舒畅了不少,他嘴角无意识地勾出了一个轻微的弧度,“新竹之事先搁置一旁,我这次来还有更重要的事。”
闻言,姜姝立即转身放下了手里的工具,站直了身子,认真地看着沈文澜,“阁主吩咐便是。”
“我需得出门一趟。”沈文澜随后说道。
在姜姝疑惑的目光中他又补充道:“我离开的这段时日,你除了完成课业外,还需帮我办件事。”
姜姝屏气凝神,这类事向来只落在陵端身上,未曾想自己也能被委以重任。
看出姜姝的欣喜,沈文澜不由笑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之后你自会知晓该做些什么。”
“定不辱使命。”姜姝俏皮地耸了耸肩。
沈文澜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姜姝在他走后便出门去找新竹,待到日落之后才回府。
翌日,姜姝一到暗香阁,便看到陵端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姜姝走上前,“陵端,你可是为了等我?”
陵端点头道:“阁主让我带你到处看看。”
沈文澜的话姜姝向来是认真听取的,毕竟沈文澜在调香一事上的成就是她暂时难以企及的。
沈文澜总是神神秘秘,身上有很多谜团,姜姝苦于每回相处都好似隔着一层薄纱,挣不脱,她便想着从沈文澜的身边之事下手,待了解了他,才可能在调香上占据一席之地。
很快,二人便前往黑市去了。
落水事件之后,宣竹的身体越发不堪,她住的院子里每日都是汤药进出,松云急得眼下青黑,面上不见笑容。
顾明轩心存内疚,便令府医看了好几次,府医每回都是摇头叹息地离开。
不出多日,安平郡主回府,她还未来及歇息就听到宣竹高烧至今不退的消息,大惊之下直奔宣竹院中。
顾明轩正和府医交涉,想着怎么能让这烧退下去。
府医却是摇头叹气,“哎,老朽才疏学浅,竟然不能救助宣竹姑娘。”
“就别无他法?”顾明轩这几日来休息都休息不好,只要一闭眼眼前就会浮现宣竹面色苍白的模样。
府医支支吾吾,随后说道:“宫中太医恐怕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