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当日,姜姝卯时便起床让茯苓给自己找来一件鹅黄色的襦裙,后搭一条淡粉色绸缎,梳了个垂仙髻,茯苓自作主张地给姜姝画了一个淡色为主的寻常妆容。
姜姝本不欲如此,但照了照镜子觉得意外不错,便没有让茯苓撤下。
卯时三刻,姜姝便收拾好东西让茯苓留在外府,独自一人先去了侯府。
萧氏此时仍在熟睡,不知道姜姝已经离开外府进了候府。
踏进侯府大门,姜姝本意是想看看府中有无什么活自己可以帮上忙,毕竟既然当初答应了姜程,姜姝便不欲潦草过去,更何况此次萧氏也在,她对侯府再有如何不满,也不会为此怠慢了萧氏。
此次侯府已然有了来来往往的婢女和家仆手中拿着大大小小的物什四处游走,看到姜姝后只是略做惊奇,微微福身便继续忙起各自的活来。
姜姝四下看看实在是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反而还有拘束之感,心中不由苦笑一声,按理说侯府才应该是她真正的家,结果她反而束手束脚,而外府应该是旁人家,她却在外府格外自由。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抓住了一旁路过的婢女,那婢女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何处冒犯了她,马上便要下跪求饶,姜姝哭笑不得地将人扶起,柔声问道:“今年侯府中秋盛会由何人主管?”
婢女怯生生地抬头看了看姜姝,这才低低答道:“回三姑娘的话,此次所有事情不论大小,一律由何大娘子主管。”
“多谢。”
将那婢女放走后姜姝眉间微蹙,感觉到何妙莲此次大权握在自己手中恐怕是因为她知道此次自己也回会侯府一同欢度中秋,故欲在此时让自己难堪。
她虽想到这其中奥妙,却只能缓步到了何妙莲屋子外,何妙莲屋子房门打开,不时有三两个婢女男仆在屋子里进进出出,找何妙莲商议事情。
姜姝叹了口气走进屋子,何妙莲在姜姝走近自己房间时便注意到了她,如今看到她走进来,微微侧身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勾起了一抹冷笑。
“母亲。”
姜姝在何妙莲不远处站定,福身道。
何妙莲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看着姜姝,后登时眉眼一弯,露出了一个称得上是和蔼的笑容:“姝儿今日这么早便回府了?我还以为又要像上次一样派人过去好一会儿,你才会过来呢。”
虽然此话是由何妙莲笑着说出,可在场之人谁看不出来何妙莲话里有话,指着上次姜姝回府后在侯府大闹一通之事不放。
姜姝自然听出了何妙莲语气中的嘲讽一味,但她想着萧氏年事已高,对这种团聚之事尤其看重,故不愿让萧氏难做,便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端庄笑道:“母亲说笑了,今日乃中秋团圆佳节,不久前父亲曾去外府告诫我今日务必回来共度,我想着因着此事想必侯府事务繁多,虽然我身在外府,但血缘关系不会断,无论如何我也是这侯府的一份子,故今日早早前来拜会母亲,便是看看这府中可有事情是我帮得上忙的。”
何妙莲听姜姝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心中得意更甚,微抬起头看着姜姝道:“如此说来,你也是有心了,也对,不论发生何事,你我终究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如此,那我也便不再兜弯子了,我让你去做什么活你都去吗?”
周围的仆人仿佛感受到了二人间暗潮涌动的气氛,互相看了一眼便悄悄退了下去。
“全听母亲安排。”
“如此甚好。”
何妙莲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茶,故作思索后道:“我依稀记着柴房还有些事情没有人去做,不如你过去看看,那里有主管柴房的管家,他会告诉你我的意思的。”
姜姝心中警铃大作,却面色不改的对何妙福身道:“谢母亲提点,我即刻便去。”
看着姜姝的背影,何妙莲嘴角的冷意更甚,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掇在桌子上,杯中的茶水都洒出来好些。
按着记忆,姜姝来到了柴房,柴房的主管是何妙莲的心腹,自是知道何妙莲不喜欢姜姝,他眼珠一转,对姜姝道:“三姑娘既然问了作奴才的,那便去右手边的柴房做事吧。”
“何事?”
姜姝顺着主管所说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间柴房房门紧闭,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主管本就生的贼眉鼠眼,如今一笑更显得格外阴险,“三姑娘进去看看便什么都知道了。”
姜姝按耐住心中的疑惑,依言走到那间柴房前轻轻推开房门,入眼便是成堆的木材和一把斧头。
姜姝一怔,登时恼火不已,猛地转身怒视着主管。
那个主管毫不畏惧的回瞪着姜姝,洋洋得意道:“这事情颇费些力气,您还是省点力气好好干活吧。”
姜姝闻言怒气更甚,却已猜出主管是何妙莲的人,当即转身径直去了何妙莲屋子里。
何妙莲早就猜到姜姝会气不过回来找她,故看到姜姝的身影时她只是冷冷一笑,依旧侧躺外软榻上,甚至连眼神也没有给姜姝一眼。
“母亲,你这是何意?”姜姝气势汹汹的走进何妙莲屋子里,语气里的怒火丝毫不加掩饰。
何妙莲闻言冷哼一声,慢慢起身侧目看了一眼姜姒,继而不屑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身份,你以为你那个贱人母亲又是什么身份?我今日便告诉你了,让你留在侯府的代价就是做牛做马任我驱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姜姝看今日何妙莲得势不饶人的模样便知道姜姒把那天被自己撒了一身白蜡虫之事告诉了何妙莲,故今日何妙莲才会如此刁难她。
看何妙莲还想说些什么,姜姝直接打断了她缓缓开口道:“母亲,我且提醒你一下,今日中秋团聚,祖母也会回侯府过节,看看时间想来她很快便会过来,这侯府你虽是大娘子,但祖母终究是你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