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内,沈文澜听到姜姝的回答罕见地愣了一下,带了些怀疑的神色看着姜姝问道:“你适才说此香唤何名?”
“不知羞。”姜姝看沈文澜不相信自己的话,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
沈文澜看姜姝神情不似做伪,颇有些哭笑不得的对姜姝说道:“也好,你所制的香由你取名,暗香阁一向如此。”
出了暗香阁,姜姝便径直回到了外府。
李嬷嬷看姜姝回来了便上前告诉她今日只能让姜姝一人用午膳了。
“祖母呢?”姜姝问道。
李嬷嬷垂头道:“老夫人今日去侯府处理五姑娘的的事情了,故只能让三姑娘一人用午膳了。”
听李嬷嬷如此说,姜姝心下了然,点点头便离开了。
待吃过午膳,姜姝便赶紧用之前的方法联系上追云,直言自己已经做好了闻昭仪所需之香,今日即可呈上。
追云闻言马上安排姜姝入宫,同之前两次一样,直到到了闻昭仪宫殿,姜姝才被追云拿下黑布条。
“听追云说本宫所需之香你已制成?”闻昭仪柔若无骨地躺在软榻上,声音妩媚地看着姜姝缓缓道。
姜姝不敢怠慢,赶紧双手呈着瓷瓶放在闻昭仪身旁的桌子上,恭恭敬敬地答道:“民女不知此香是否合娘娘的意思,还请娘娘过目。”
闻昭仪拿起瓷瓶仔细看了看,后打开瓶塞把香水放在鼻下轻轻闻了闻,趁此机会,姜姝稍稍抬头看了一下闻昭仪,只觉她前两次见面时消瘦了不少,脸色看起来也有些苍白,说话时语气虽然还像之前一样妩媚,却带了些沙哑。
姜姝心下虽疑惑闻昭仪何故如此,但她却没有开口询问,她同闻昭仪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闻昭仪不愿说的事情她自然不该去问。
闻昭仪闻了姜姝呈上来的香后只觉浑身清爽些许,而且香气很是勾人,让人闻后便难以忘怀,更难得的是姜姝还特意制成了香水的样子,她素来爱香水,此次虽有意让姜姝制成香水却又担心会因此让姜姝的手艺下降,只得忍痛让她制成香水,可如今看来却是她小瞧了姜姝了。
“的确不错,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且你将此香制成香水的样子,着实用心了,本宫很是满意。”闻昭仪把香水重新封起来,后轻轻放在桌子上,这才把目光放在了一旁垂头而立的姜姝身上,语气是姜姝在沈文澜那里听过很多次的赞赏之意。
姜姝赶紧福身作谦恭状道:“娘娘过奖,此香若是能让娘娘满意,那便是民女的福气了。”
“你无需如此。”闻昭仪挥挥手示示意宫女给姜姝赐座。
姜姝颇有些受宠若惊,抬头看了看闻昭仪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椅子。
“坐吧,此事若成功了,那你便是功臣,在本宫此处获得一把椅子还是可以的。”闻昭仪示意姜姝坐下。
姜姝推辞不过便迟疑这坐了下来,担心闻昭仪这是先礼后兵,自己刚说完话便会被闻昭仪的人绑起来囚禁,或许还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确保此事除了她所信任之人之外无人知晓。
怀着这般心思,姜姝更是不敢怠慢,落座后仍是挺直腰板,警惕着四周。
闻昭仪看出姜姝的不自在,有意让她放松,便从她最擅长之事上下手问道:“此香用了哪些花料?”
姜姝赶忙道:“这香主料是香水百合,此物象征高贵,且不如玫瑰花那般经常被拿来制香,想来是最适合娘娘要求的主料,剩下的民女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体现小女孩的俏皮,想着娘娘本意就是重获盛宠,既如此只要官家喜欢即可,便从暗香阁阁主那里得知官家素喜菊花,便擅作主张架加了爪菊。”
听到爪菊之名,闻昭仪仔细回想了一下却是从未听官家提起过,便问道:“官家的确是喜欢菊花不错,可这爪菊是何品种,本宫竟是从未听官家提起过。”
姜姝解释道:“回娘娘的话,这爪菊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不过是寻常人家的东西,但是民女想着官家平日里闻惯了那些名贵之物,如今闻一些这种平常一些的,或许会有更大的收获,如此自是有助于娘娘心愿达成,且此法不失为一种俏皮,也算是用另一种方法达到了娘娘的要求。”
听到姜姝的回答,闻昭仪颇有些新奇的有打开瓶塞闻了闻,后对此香愈发满意起来,将目光放在姜姝身上渐渐称赞道:“你的确不错,如今看来竟是本宫当初小瞧你了,此事你做的远远超出本宫的预期,你也算是给了本宫一个很大的惊喜。”
“娘娘既然喜欢,那民女的心思便没有白费。”
闻昭仪面带微笑,在手上把玩着瓷瓶,过会又问道:“此香唤何名?”
姜姝一僵,顿了顿道:“此香名唤……不知羞。”
听到姜姝的回答,闻昭仪把玩的手一顿,脸上满意的神情一僵,却是很快恢复了常态,支撑着从软榻上坐起,对姜姝敷衍一笑道:“本宫听这名字,你莫非是在辱骂本宫?”
姜姝赶紧从椅子上下来跪在地上垂头道:“娘娘明鉴,此名不过是民女随意起的,娘娘若是如此想那就实在是冤枉民女了,民女对天发誓,给此物取这个名字实在不是有意辱骂娘娘,娘娘若是对此名不满,可随意更改。”
闻昭仪挥手让姜姝起来,却是不再开口说话,姜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华丽的宫殿里寂静一片,沉默了半晌,闻昭仪突然自嘲一笑道:“姜姝,你可知本宫入宫意欲何为?”
姜姝知道闻昭仪这句话根本不是在问她,便垂头不语。
闻昭仪果然没有生气,只是看着门外喃喃道:“我身上是全家人的希望,我受官家宠爱,母家人便多一份保障,只要我在一日,母家人便可多富贵一日,我这一生,从来就不去而为自己活的。”
这一次,闻昭仪没有再自称“本宫”,而是用了普通人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