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为何让姜湄下嫁给那个商人?”姜姝拉着姜媛坐在一处,也不知道该怀着怎样的心情问出这个问题。
姜媛道:“此法是由大娘子所提出,父亲听了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同意了下来。”
一听此事是由何妙莲所提,姜姝便猜出何妙莲这是借着此事让姜姒再少一个竞争对手,至于姜媛,姜姝了看正义愤填膺地看着自己的姜媛,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觉得何妙莲实在是无须担心这个威胁。
“此人家世如何?”姜姝又道。
姜媛闻言抬头想了想回答道:“那人好像是祖母找到的,家世清白,这也是祖母父亲和大娘子最为中意的一点,经商手段也还不错,但性格太过软弱,很是听自己母亲的话,没有什么主见,她母亲得知了妹妹的前尘往事,可能是出于父亲位高权重,便答应将妹妹娶进门,那男子看母亲答应了,也便同意了。”
听到那人并未直接提出自己心悦于姜湄,姜媛眉间微蹙,沉声道:“那男子如此听她母亲的话,姜湄过去了岂不是任人欺辱?此时距东窗事发才不到一月,为何将姜湄如烫手山芋一样扔开?”
姜媛一顿,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时眼眶微红,声音也沙哑起来:“那日妹妹送回府后郎中便来看过了,除了确认妹妹的确同之前那个负心汉有了孩子,还说妹妹因着此次滑胎太过鲁莽,后续处理也不太好,故妹妹之后怕是再也不会生育了。即使在府中有父亲的身份压着,日子也不会好过,故几位长辈商议了一下,便给妹妹急匆匆地定下了姻缘。”
姜媛虽然哑着嗓子,声音中却不由带了些冷淡,但姜姝显然无法冷眼看待此事,她生活在现代,却也知道古代对于女子生育能力有多看中,如今姜湄失了这个能力,嫁过去想来也只是个挂名正室,日后的日子定是不好过。
姜媛没有察觉到姜媛的悲痛,沉默了一下又道:“妹妹嫁过去后,那男子的母亲想必很快便会给他纳妾,望早日得了后代,妹妹虽然侯府之女,过去怕是也会被小妾欺辱,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父亲和大娘子看起来对妹妹所做之事很是恼火,怕是也不会为妹妹说些什么,如此这般,那妹妹日后的生活岂不是……”
“好了。”
姜姝摆摆手停下了姜媛喋喋不休的嘴,心中涌起阵阵怜惜和痛楚,让她实在是没有力气继续听姜媛说姜湄的未来。
看到姜姝的脸色有些苍白,姜媛也知道自己的话让她不适应了,马上乖乖的闭上了嘴,赶紧起身给姜姝倒了杯茶端了过去。
喝了香茶,姜姝这才好受了些,唇色也有了些红润。
正好此时一个婢女走来对众人道:“诸位小姐,吉时已到,请各位去厅内用膳。”
“三姐姐,你还好吗?”姜媛担心的扶着姜姝的胳膊,开始考虑一会儿搀扶着姜姝去大厅。
姜姝本就是因着一时心郁难忿,此刻喝了茶便好了些,“无须担心,不过是一时岔了气,此刻已经好了,咱们走吧。”
宴席上,珍馐美味应有尽有,各色佳肴颜色配的好,更引人食欲大开。但即使如此,姜姝仍是提不起心情吃饭,味同嚼蜡的吃着饭,双眼无神的看着一处不动。一旁的姜媛一直观察着姜姝,此刻看到姜姝如此有心调解,手上的动作一顿后笑道:“今日这饭菜着实不错,府中的厨子又有长进了,三姐姐多吃些。”
看着自己碗中被姜媛加进来的饭菜,姜姝轻轻点点头低声道:“好。”
看姜姝没有心情搭自己的话,姜媛很快又笑道:“昨日练姐姐来信说了些府中趣事,似乎还想一聚,只可惜府中近日有些忙……”
姜姝说到最后赶紧闭了嘴,看姜姝仍僵硬的嚼着东西,想来也是没有听自己的话。姜媛叹口气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也沉默的自己吃着饭。
姜姝实则一直静静地听着姜媛的话,只不过此刻她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同她交谈,如今她心里满满都是姜湄一事。
此事虽然是姜湄自己行事不端,丢了侯府的脸面,可若是姜湄的心上人对姜湄也是同样一番心思,此事也断不会如此。
如今姜湄不仅坏了自己的名声,更丢了女子保命的基本,日后一言一行皆受夫家所控,侯府这里是帮不上半点忙。
姜姝突然想起了闻昭仪,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孤身一人进了后宫,日日同其他人勾心斗角,一言一行皆被官家所控,终身没有自由,最后的下场只在死与活之间徘徊。
其中凡此种种若说官家丝毫不知那绝对是痴人说梦,但他却未曾加以制止,左不过是后宫争斗,算不得什么大事,若是没了官家的宠爱,即使是横尸街头,也没有会为她吊哀。
如此看来,古时的女人最后的命运竟然只取决于所嫁何人,至于宫斗还是宅斗都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不过是宫斗更凶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怀着这般心思,姜姝目光哀怮,姜媛看了暗自心惊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姜姝。
婚礼完结后,姜姝浑浑噩噩的回到外府,盘踞在心头的仍是这般心思。
萧氏无意间看到姜姝神色怏怏,便拉着姜姝做在自己身旁问道:“你有何心事?”
面对自己最为信任的长辈,姜姝也无须嘴硬,垂头落魄道:“孙女看今日姜湄之事,又想起如今闻昭仪之事,想来女子命运皆受夫家所控,宅斗亦或宫斗,左不过如此。既如此,但是孙女又该如何?”
萧氏听姜姝居然想到了此处心下一惊,后对姜姝的早熟略有些心疼,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你身为女子自是要嫁人,但你放心,老身定尊重你的意愿,且此事也不能一概而论,若他日你心爱之人同样爱你,你自不被夫家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