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在云间楼的失仪,何妙莲回了府上便罚姜姝去祠堂抄写经文番卷,虽姜媛和姜练一再劝何妙莲手下留情,可何妙莲终是觉得姜姝狐媚子心思,想要借机勾引顾小公爷,便未曾听二人劝阻,吩咐吕嬷嬷将姜姝关至祠堂。
姜姝倒也未曾辩解,本也是她的冒失招致祸端,她倒索性沉心静气篆抄经文番卷,直到翌日清晨,何妙莲听得自家侯爷从宫中下了早朝回来,这才急忙差了吕嬷嬷去吧姜姝放了出来,姜姝心知定是自己父亲回来,便恰到好处得佯装晕倒,以至于何妙莲手足无措之际,正迎上了姜程回府用膳。
姜程因在朝堂与文官争辩落得不快,后听得自家三姑娘晕倒,缘由竟是何妙莲私用家规,顿时面色一沉,怒视于何妙莲,坐于府中正堂,姜程沉默良久,方才开口,“我不过是出去几日,大娘子竟连我这官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何妙莲知道姜程动了怒,身子一缩,小声歉声道:“我这不也是为了我们侯府着想,三姑娘这做法的确失仪,只是罚她在祠堂抄写经文番卷,谁知她竟自己做主跪着抄写,身子还这般弱,竟是晕倒了……”
姜程拍案而起,指向何妙莲,“现如今还不知错在何处,今儿个我下朝回来正往府上来,便碰到了顾小公爷,听得了云间楼的事,虽说姝儿莽撞,但毕竟人家小公爷都不怪罪此事,你又惩治的哪门子家规?”
“官人,你这话是想着让三姑娘与小公爷交好了?”
何妙莲一听姜程这话,顿时急了,起身便道:“官人莫要忘了,姒儿才是你的嫡女,若是日后嫁入国公府的,也必定是姒儿,再不济,也是媛儿,哪里轮得到她姜姝!”
“你听听你这话,哪里是一个主母该说的。”
姜程气得够呛,拂袖欲待要离开,恍而想起一事,便道:“姝儿身子弱,这些日子不便去暗香阁,她毕竟日后是母亲身边的人,你行事莫要太过鲁莽。”
何妙莲听得姜程提醒,这才想起姜姝要过继给老夫人萧氏一事,立马怂了,不再与姜程争论不休,吕嬷嬷在旁也是提点着何妙莲,“大娘子,主君说得也是实理,即便大娘子再不喜欢三姑娘,但毕竟日后三姑娘就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了,您也不好与之撕破脸皮的好。”
“便宜这小贱蹄子了,先是不声不响赢了暗香阁的比试,又在云间楼得了顾小公爷的主意,昔日还以为她是个懦弱不知争抢的,如今倒是得留心了。”何妙莲咬牙切齿道。
姜姝倒是不知这正堂发生的风波,她本就是佯装晕倒,趁机寻了个空当,由着小桃和茯苓做掩护,换了一身不显眼的男子衣衫,从侧阁偷偷带着制好的香膏裹了包裹溜了出去,直至远离了侯府,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若不是装病晕倒,怕是她如今还在祠堂篆抄着些经文番卷,想想头便大了。
七拐八拐拐进了胭脂小巷,这里头有一铺面名为甜水铺,掌柜的是一名年纪寻摸二十上下的年轻女子,唤为轻水,名为雅致,人也长得标致,整个邺城唯有此间小小铺子做出来的胭脂香膏最为出彩,比起暗香阁都可一较高下。
进了铺子,前头整理货件的伙计忙迎了上来,恭敬而道:“这位公子可是给人挑胭脂水粉的,里头瞧瞧?”
姜姝却是不动声色看了一眼面前的小伙计,从怀中取了一块散碎的银子交到了他手上,淡笑道:“我寻你们掌柜的。”
“好说好说,公子这可是客气了,我们掌柜的就在里头,小的这就给公子您请去,公子您稍坐,”
小伙计接了银钱顿时乐开了花,忙屁颠屁颠去里间请这甜水铺的掌柜的去了。
姜姝倒是失笑摇头: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如今有了本钱才能谈后续的事情。
不到片刻,但见得一身穿白梅绣衫素裙的女子缓缓走来,见了姜姝,微微福身后道:“听得伙计说公子寻我有事要说,不知公子是何用意,若是得空,可去里间阁楼一叙。”
“你我男女有别,掌柜难道不怕外人瞧见落得个不好的名声?”姜姝含笑问道。
轻水听后,却是轻描淡写道:“我向来行事磊落,自然不在乎旁人所言,公子,请。”
寻摸半盏茶的功夫,轻水瞧见姜姝从包裹里打开的香膏,取了其中一盏打开相闻,顿时眼眸一亮,诧异而问,“这是玉华香膏?”
“掌柜的果真是经手香膏无数,一闻便知,只是我在其中添了几味天然药材,使得此香膏成分更为天然纯净,今日前来,是想与掌柜的谈笔交易。”
轻水接过伙计递来的香茶,平了平茶盖,轻啜了一口香茶,朱唇轻启,“虽说公子调制的玉华香膏配方更为独到,但此香膏无论是做工还是选材都极为费事,想来即便售卖,这价钱也定是不低。”
“这也便是我所来的目的。”
见姜姝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轻水搁下茶盏,吩咐身后的伙计退了下去,随后问道:“公子是何意?”
“据我所知,甜水铺一直以来都是做得平民生意,虽说寻常百姓也有购买香膏的,但大多都是紧省着银钱,即便买也要讨价还价,长久以往,这盈利自然便少了。”
见轻水并未言语,姜姝便继续说道:“若是小门小户的闺阁姑娘和夫人来此选购,也是挑拣些中等的香膏,成本居高不下,说到底也赚的个小头,而我要说的,便是以这玉华香膏为例,敲动这官宦的金砖大门。”
轻水面色一变,压低了嗓音说道:“公子的意思是……要做官家姑娘和夫人们的生意?”
“正是?”
姜姝微微一笑,“想来掌柜的也考虑过此事,只是奈何无人搭桥牵线,倘若掌柜的与我合作,且不说这玉华香膏的配方我可送与掌柜的,单说这官家的姑娘们,我也定会为掌柜的牵线搭桥了。”
一个时辰后,姜姝的荷包里塞满了银子,因着如今北凉的银票少见,需得去商会票当,她也懒得去兑换,又加之她是偷偷溜出来的,为了掩人耳目,她便早早回了侧阁,换了衣裳,卧榻慢慢数起了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