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像往常一样卯时便到了何妙莲的房门口候着,不出一刻,便看到眼前的房门被人打开,伺候何妙莲入夜的婢女对姜姝福身后便离开了,姜姝悄悄活动了一下自己还有些酸疼的身体,抬腿进了何妙莲的屋子。
“给我倒杯茶水。”听到脚步声,何妙莲眼睛都没睁开便吩咐道。
姜姝依言用青瓷杯给何妙莲倒了杯茶递了过去,何妙莲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将杯子直接扔到地上怒道:“你是怎么做事的,这茶水如此烫,你要烫死我不成!”
姜姝默不作声的将扔在地上的茶杯收拾好,连忙重新给何妙莲倒了杯茶水递过去,低声道:“母亲慢点喝,这茶水烫。”听到这话,何妙莲登时怒从心起,直接把姜姝手中的茶杯甩开,里面滚烫的茶水险些烫到了姜姝的双手。
姜姝抬头看了一眼何妙莲,不忙不忙的又低下头开始收拾起来,何妙莲看姜姝最近如此乖巧心中一顿,暗道:这贱蹄子莫不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故不犯事?
何妙莲的情绪瞬间平稳下来,“姝儿,你把房间收拾收拾吧”。
正当姜姝拿着布擦拭桌子上的摆具时,听到躺在床上的何妙莲叹了口气悠悠开口道:“近日府中的开销实在是大,我掌管这偌大的姜侯府,只觉府中财政亏空,许多事情上真真是周转不开,这可如何是好?”
姜姝心下“咯噔”一声,很快就明白了何妙莲的意思,也猜出了何妙莲此次装病到底为了何事,她在何妙莲看不见的暗处悄悄勾起了一抹冷笑,转眼脸色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何妙莲说完便紧盯着姜姝不放,却看到姜姝神色如常,丝毫没有什么表示不由怒道:“你这丫头怎的好生不懂事,如今府中周转不开,你日后的开销用度便没了着落,你又有何闲心再此打扫。”
“母亲说笑了,在此打扫不是您的指令吗,至于府中亏空一事,想来您手段高明,头脑灵活,定不会让我等受苦的。”姜姝没有停下手中的活,甚至连头也没有回一下,木质的家具反馈回来的声音闷闷的,将姜姝的所有心思都埋藏起来。
何妙莲听不出姜姝口吻中的情绪,也看不见她的脸,一时也不知道自己的意思姜姝听懂没有,竟不知如何开口。
沉默半晌,何妙莲又道:“官人在朝堂上近日也是多有不顺,少不了要给上头的人打点一番,可如今府中亏空到如此境地,哪里还有钱给上面的人打点,又如何疏通关系呢。”
何妙莲这次的说的话目的更是直白,姜姝想听不明白都难,可她却仿佛偏要看何妙莲气急败坏的模样,依旧面不改色道:“父亲沉淫官道数年,此次磨难亦定会过去,回去后我会求神拜佛让各路神仙保佑的,母亲请放心。”
见姜姝如此不上道,何妙莲马上便猜出姜姝是有意捉弄于自己,当即从床上起身指着姜姝怒骂道:“你休得装做一副听不懂的模样哄骗于我,皇上日前奖赏你的白银千两现如今在何处?我告诉你,此番你定要拿出来支持姜侯府,支持官人!”
话已至此,姜姝便放下手中的抹布转过身子直视着何妙莲淡淡地道:“皇上看我抢救安康郡主之女有功,故赏了我白银千两,可此事外府曾帮助我,至于姜侯府,怕是有意让我出洋相吧,既如此,我又为何要交出?”
姜姝伶牙俐齿,何妙莲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嘴巴张张合合,浑身气得发抖。
姜姝看何妙莲这副模样心中顿觉好笑,正想再说些什么便听到何妙莲又说道:“官人是你父亲,养育你有恩,如今他仕途出了些问题,你便如此不理不问,怕是堵不住邺城的悠悠众口吧,姜姝,你如今在邺城也是个小有名气之人,若我派人将此事大肆宣扬,怕是你日后走在街上都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吧!”
看何妙莲已经气急败坏,姜姝的心情出奇的好,看了一眼何妙莲说道:“无妨,如今看来母亲的身体已好,我便不再继续侍奉您了。”
姜姝转身径直走出了何妙莲的房间,何妙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适才气急竟直接从床上起身,之前什么得病的言论自然不攻自破,登时恼火不已,看着姜姝离去的方向的眼睛仿佛都要喷出火来。
姜程下朝回来后便看到何妙莲已经在大厅等待多时,随即走过去询问发生了何事,恰巧此时姜姝也走了进来,看到父亲也在,心中马上便知何妙莲此次叫自己过来又是不怀好意。
“官人近日沉迷政事,想来是还不知道姝儿被皇帝赏了白银千两之事吧?”何妙莲看所有人都到了,给姜程倒了杯茶后边端坐在一旁道。
姜程闻言,喝茶的动作一顿,看向姜姝的目光充满欣喜:“此事当真?姝儿你果真入了官家的眼?”
姜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何妙莲开口道:“自是真的,是皇帝身边的徐公公亲自颁的旨,这还能有错?最近啊,我发觉如今府中诸多事情已经周转不开,而且官人仕途也须得一些银两发点一二,便欲让姝儿把自己所得银两拿出来,却未想她竟是个白眼狼,在母亲府中住了些时日便忘了咱们姜侯府对她的好,竟是不肯将银两拿出来,这不,我便请了官人给做个主。”
何妙莲的话听起来仿佛真的是为了姜侯府为了姜程,姜程初听还有些气愤,认为何妙莲行为不妥,可听到后面顿时也起了心思,想想姜姝手中的千两白银,确实能帮自己不少。
姜姝察觉到姜程眼神的变化,心中一凉,只觉得自己自然众叛亲离,在姜程心中已然满是失望。
果然,姜程咳嗽两声欲让姜姝取了银两来,却被姜姝打断,“我是不会把白银拿出来了,父亲和母亲就熄了心思吧。”
姜姝说完转身欲走,姜程却感到自己被姜姝落了面子,心中顿时动了怒,厉声将姜姝叫住后道:“你竟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连自己的父亲也不顾了,那你就莫要怪父亲,今日我定要好好教训于你!来人,上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