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这般吗。”姜姝顿时有了小小的失落，心中不由得一个停顿，仿佛空荡了一小块儿。
管家心细，看出了姜姝的失落，便试探地问道：“那姜姑娘可是要老朽托信到阁中，让阁主过来一趟？”
姜姝的脸登时通红一片，连忙站起身来，作势要往外走，“那倒不必了，我还有许多风景未曾看完，还是先去赏玩一会儿。”
不知想到什么，姜姝又回过头来看着站在不远处笑意吟吟的管家，说道：“阁主事务繁忙，这里的一些小事就不必全数告知了。”
言语间姜姝眼中带着一些祈求，管家一愣，还是无声地行礼应了下来。
阁主的事，还是阁主自己去解决吧，想来园中那些暗探也会将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全数说给沈文澜。
想到此处，管家便心安理得地下去忙别的事了。
郊外花海因姜姝的喜爱而得以幸存，有了沈文澜的一句话，园中众人皆在尽力维护园中景象，花期过了便换上新的时令鲜花，一时间新旧更替，倒也没让时常来欣赏的姜姝发现有什么不对，倒是对时时发现的那些惊喜有了心理预期，也不再如初次那般惊讶。
每每看到这般景象，姜姝便会想起那个时常冷酷，面无表情的沈文澜，这段时日以来，她倒是发现了沈文澜另外的一面，他有时会局促，甚至因为学徒的受伤而倍感抱歉。
人性化的流露让姜姝觉得自己和沈文澜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不少，也不再对这样的阁主心存畏惧。
沈文澜到不知道姜姝此刻心中之事，他想的是另一方面。
这日，沈文澜专程叫来了陵端，询问近日外府一事，“你是否许久未向我汇报外府情况了？”
陵端有些不解道：“顾小公爷再未造访过外府，属下便让暗探们放松了些，难道阁主还有旁的事未解决？”
沈文澜语塞，他想发怒却又找不到由头，姜姝不过是个学徒，借着顾明轩骚扰一事安排下严密的监视也就罢了，平日里的暗探负责保护姜姝也还说得过去，若是无事发生，自己还要责怪陵端和暗探们玩忽职守之罪？
深吸了一口气，沈文澜冷眼看着陵端。
陵端却是不知自己做错何事，一直保持着汇报要事的姿势，额上不由得落下了几滴冷汗。
“罢了，是我多虑了。”沈文澜看再久，陵端也不会主动说出他想听的那些话，便只能闭上眼皱眉揉着太阳穴。
“可是阁主身体上有何不适？”陵端苦思冥想。
就在沈文澜想要出言赶人之时，陵端跟开窍了一般，突然说道：“对了，昨日去送药之时，姜姑娘又告诉属下一个好消息。”
果不其然，听到“姜姑娘”的名字，沈文澜立马抬起头来，好像是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过明显，便微微撇过了头，但眼睛还是凌厉地注视着陵端。
轻咳一声，沈文澜这才故作平静地问道：“何事？”
陵端在这样的注视下叫苦连天，阁主一言不发，他如何能知道竟是因为姜姑娘一事？
不过，知道了事情缘由，陵端便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原来自从上次送药已有月余，花房里的花移栽进来，败了之后又被带走，已经轮换了大半，姜姝的嗅觉倒也是感人地好了大半，如今正常生活已无碍了。
“此事当真？”沈文澜眼中乍然露出惊喜，却有些迟疑不敢相信，皱眉看向陵端。
陵端算是摸透了自家阁主在姜姑娘一事上的态度，便事无巨细地交代了，就差交代出那日自己出发前吃的是什么了。
随后，他抹去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说道：“阁主，若是您如此关心姜姑娘，那就去亲自看看她？”
沈文澜沉默了下来，摆了摆手，背对着陵端不再言语。
见此，陵端便无奈地摇头退出了房间。
就在陵端面对着沈文澜紧闭着的大门无计可施之时，外府送来了好消息，竟是姜姝亲自写了信函，派人送到暗香阁。
从外府下人手中接过信，陵端便如见到了冬日的阳光一般，脸上露出狂喜，还吩咐着阁中人将送信人带到偏厅里好好招待。
而他自己，则是捧着新鲜出炉的信函赶到了沈文澜门外。
“阁主您快出来看看，外府那边来信了，据说是姜姑娘亲手写的，像似是给阁主您的……”
一听是姜姝来信，沈文澜半信半疑地打开了门。
陵端以为沈文澜没有听到，正打算继续说上几句，结果就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他微微抬头果然是沈文澜。
沈文澜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双手紧握着两扇门，皱眉问道：“像似？”
陵端立马把信函奉上，忙不迭地改口道：“不是像似，就是给阁主您的。”
沈文澜不急着拿过信函，倒是看着陵端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便知道自己被他给骗了，他进门前神色不明地看了陵端一眼，吓得陵端直接闭上了嘴，不敢多言。
“以后说话注意些。”沈文澜声音冷淡，让陵端不由打了个寒颤。
还不待陵端表明态度，门便是毫不留情地在他面前关上了，就在他摸了摸鼻子想要离开时，身后的门又突然打开。
他立即转身，看着复又开门的沈文澜，惊疑不定地问道：“阁主，可是想起了何事？”
“去告诉姜姝，即日起，她便可回到暗香阁了。”沈文澜想了想，又多加了一句，“记得亲自去。”
“是。”陵端闻言心中惊喜不已。
姜姝离开暗香阁仿佛就是昨日，可时间却是不折不扣地过去了好几个月。
如今，终于可以回到暗香阁了，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姜姑娘，陵端心中都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沈文澜回到屋中后，便捏起了放置在桌上的信函，一张朴素到极致的信纸，上面写着“身体已无大恙，寻求归阁之期”的娟秀字体。他亦不知方才冲动之下，让陵端所为是否正确。
但深思熟虑之下，唯有回到暗香阁，姜姝的嗅觉才有可能全然恢复，休养的时间已经过长，而嗅觉还只是恢复了大半，继续下去恐怕唯有不断的刺激才能让她彻底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