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感觉如何？”
在姜姝的询问下，男子脸红耳热，特意与姜姝保持一番距离后讪讪一笑道：“让姑娘见笑了，在下空有男儿身，连走路都不稳。”
姜姝闻言摇摇头不赞同道：“这有何事，每个人皆独一无二，公子虽身子不好，却总有所善之事，故公子切勿妄自菲薄。”
男子听罢淡淡一笑，向姜姝又一次道了声谢，随即转身离开。
姜姝看到男子脸上的笑容只觉其中掺杂了太多她难以理解的情绪，最后只得在心里暗叹一声，后转身朝着暗香阁的方向走去。
片刻后，在墙角的一处，适才的男子走了出来，脚底下的倒影被烈日被温和的晨光拉得修长。
没错，他刚才并没有真正离去，而是一直在暗中看着姜姝，望着姜姝的背影，男子的眸底露出一丝深不可测的眼波。
到了暗香阁，沈文澜和陵端都在，姜姝心中仍想着凝露之事，一进门便略显急迫地问道：“阁主，我上次给你的凝露现在何处？”
沈文澜闻言微微抬头略感诧异，他并未立马回应姜姝的问题，反而目光烁烁地盯着她，“那凝露当初被我拿去练香了，今日为何突然一问？”
姜姝听罢心中有些失落，但仍摇头解释道：“无甚大事，我最近想着在暗香阁学习了如此之久，突然很好奇这些凝露是如何调制而成的，所以想看此番能否在没人的指导下，就分解出它的秘方，如今既没了此物，也便罢了。”
然而，对于她的解释，沈文澜的目光并未柔和下来，反而更加如火如炬，投递到姜姝身上，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看穿。
“你看起来不是如此依赖他人之人，想必得到凝露的时候就已经仔细观察和研究过，哪里需要等到现在。”沈文澜的语气虽然轻重相宜，但却带给姜姝一种莫名的压迫。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他，与其在这里找借口，不如实话实说。
思及此，姜姝便微垂头同沈文澜坦诚说道：“不敢欺瞒阁主，实是因着宜妃在前段时间就已经让我不用再管纤雨宛的事，可宫里面却另外有人过来提醒我现已被人盯上，姜姒也曾警告把不属于我的东西交出，回到外府后，闺房明显被人翻找过。我将此事仔细推敲，如今身上仅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应该就是凝露了，但此物已经放到了暗香阁，故今日才会有此一问。”
沈文澜明白姜姝的意图后目光慢慢缓和下来，平静的脸上看不出真实的表情。
良久的沉默后他淡淡开口道：“凝露拿去放到其他用途上，已经用完，你便歇了此心。”
姜姝闻言后神色不挠，点头表示明白，她随即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为听课做准备。
但任凭她表现得再平静，额眉处也折叠出一层深深的担忧，沈文澜自然也注意到了，但不知何缘故，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把重心放到授课上面。
一转眼间，黄昏就如期而至，一天的课业也接近了尾声，一整天凝露的事仿佛丝毫没有影响姜姝的注意力，沉稳如沈文澜心中亦不由暗自吃惊。
姜姝和沈文澜道别后遂离开暗香阁。
“陵端。”沈文澜神色凝重朝着静室外吼了一声。
“阁主有何吩咐？”陵端及时出现在沈文澜面前。
“暗中盯着姜姝，倘若遇上危险，出手帮助。”沈文澜犹豫几番，最后一锤定音。
“是。”
……
回到外府，姜姝把心思放在从盆里取出的那几颗红色颗粒上面，可无论如何思索，最终却只是徒劳无功，甚至于她都不知要从哪里着手，就算被人警告过不再插手宫内的事，但有些疙瘩卡在心里着实令她寝食难安。
无法，两日后姜姝在成衣坊换了男装带着颗粒前往甜水铺，欲让轻水帮忙看看，谁成想待姜姝走进甜水铺后，熟悉却又不可思议的人影映入到眼帘，或许正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姜姝竟然在此地与那男子再次相遇。
此时，他正站在柜台前，犹犹豫豫地望着眼前的诸多香料。
“公子，你今日来此可是买东西？”姜姝主动上前，热情道。
男子一抬头，对上姜姝的目光停留半刻，很快就转移到别处，转念想了想这才认出姜姝，他低眉垂眼道：“的确，在下与姑娘又相见了。”
“不知公子身上伤势如何，可好些了？”姜姝看男子身子半靠在柜台上，仿佛还有些虚弱。
男子闻言温柔一笑，摆摆手回答道：“承蒙姑娘关心，在下今日好了许多，这些是在下给姑娘准备好的银两，也算还了姑娘那日出手相助。”
说罢，男子从口袋里取出银两给姜姝，姜姝没有多想，只认为男子那天是忘记带钱了，顺势接过。
随即，她便把目光转移到面前这些摊开的香料上面。
小二似乎已经在男子身边招待多时，此刻眉头微蹙，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男子道：“公子若是真心实意买就烦请快一点，若是嫌贵就到别家问问，少耽误我们的生意。”
被小二这么一吼，男子神情一顿，颇有些尴尬道：“在下就要最便宜的，还请给在下打包好。”
小二闻言冷哼一声转身欲将熏香打包，但姜姝制止了他，“公子既专程来买香，自然要买最合适的。”
随即，姜姝指了指面前一抹香料道：“公子你瞧，这柑橘粉均匀细腻，而且气味浓郁，你买了它以后，拿回去放在太阳可以见到的地方，不仅长期保鲜，而且不管你拿出做什么，它的香味都是清甜又不含杂志，最重要的是此物价格便宜，很是划算。依本人拙见，此款做熏香最适合公子不过，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男子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欣喜和赞，赏颇有些惊喜道：“姑娘定是内行人，一眼便看出这些熏香的门道，在下当真有幸与姑娘相识。”
尽管姜姝不是第一次被人夸赞，但面对男子投递过来的那份灼热的目光，姜姝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笑道：“我只是略知一二，公子若是相信我的话，也算是对我的认可。”
“姑娘这样好心肠的人，我不敢有丝毫怀疑。”
在姜姝的帮助下，男子又选了几瓶物美价廉的香料，在结账时，姜姝突然有些好奇。
面前摆着的香料大多数都是女子用来沐浴或者随身使用的，可他一个大男人买这些香料做什么？莫非，他也是学习调香的人？可看他对香料的知识如此匮乏着实不像。
犹豫片刻，姜姝忍不住问道：“不知公子买这些香料有何用处？”
男子嘴角的浅笑微顿，转瞬恢复如初，“在下买下这些香料是要送给娘亲，她平日里最喜此物，恰逢近日是她生辰，遂有此行。”
原来如此！姜姝恍然大悟，这么说来，男子不仅礼貌温和，而且还是孝顺之人，她不由在心中对男子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