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静谧的外府四周,薄薄的雾霭还未完全褪去它神秘的面纱,天边的朝霞只是露出一丝淡淡的色彩。
此时,姜姝已然推开窗户,早早地起来。
对着湿润清新的空气,本该感到心旷神怡,但姜姝却因为昨晚的失眠双眉微拧,白皙的脸颊上荡漾出一抹黯然和憔悴。
为何用了沈文澜的香水后,宫里面的那股香味变得更加浓烈了?
这几乎是姜姝在床上翻来覆去张了一整夜都没有想通的问题。
踌躇之际,姜姝来到了外府后院,蹲下身看着从宫里面带回来的这盆花草。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随意摘下一片花瓣,轻轻撕开一条又一条缝隙,直到粘稠的花汁涂满手指盖后,姜姝拿着它凑到自己的鼻尖,却发现并无任何特别的味道。
察觉到事情有异,姜姝拿起放在盆里面的小铁锹对盆里面的土来回翻了很多次,奇怪的是,这一次即使是在这些泥土里面,她竟然都没有再闻到像昨日一样的怪香。
“明明我闻到过土里面的怪香的。”
姜姝有些不甘心,取出放在身上的布袋打开,闻着里面的泥土,结果却还是一样。
仅仅才过去一晚上,这些泥土就没有香味,难不成里面的香味过去一段时间就会散发消失?
如果是这样的话,纤雨宛中的那些花草之所以灰败就与这怪香扯不上关系了。
“不对。”
姜姝自言自语地摇头,很快否决自己这个猜测。
毕竟当时在纤雨宛中,除了这股怪香外,她没有发现其他任何异常的地方,就连宜妃和璇叶都这么认为,因此直觉告诉她,花草的灰败一定与那怪香有关系。
只不过姜姝觉得,在这其间可能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
要想找出其中的忽略的地方,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地将这种异香给配制出来,到时候很多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思及此,姜姝唤来小桃给自己换身衣裳略做梳洗便去了暗香阁。
姜姝来到静室,见沈文澜不在,也顾不得那么多,抓紧时间继续用那些特殊的香料进行仿香制作。
“不对,这两种香料一起调制时,应该先放这一种才对。”
在制香的过程中,姜姝因为放错了香料的顺序,所产生的效果明显不对,致使她不得不放弃重新来一次,兴许是昨晚睡眠不足的缘故,她总是有些提不起精神来,眼睛看这些香料有时候都是迷迷糊糊的,导致失误次数竟是比昨天还多。
连着失误几次后,姜姝的脸上渐渐闪过一丝丝的怒气和不耐烦。
“”喜不应喜无事之事,怒不应怒无怒之物,做任何事都要慢慢静下心来,才能慢慢得到收获,你现在这样,还不如不做。”
就在姜姝感到垂头丧气时,沈文澜的声音出现在耳旁,扭头一看,她竟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沈文澜已经来到静室端坐在他的位置上。
“阁主。”或许是接连失败,姜姝的声音也不由得带了些颓唐。
沈文澜听出姜姝的萎靡不振,神情自若道:“要是实在觉得不舒服,不妨坐下来静静心,调整好自己再继续练习调制,不然你若一直如此,只怕是白白浪费了暗香阁上好的材料和器皿。”
“阁主说得是。”
姜姝其实也感到自己的周身带着一股压迫的感觉,让她隐隐有些难以安心,适才的失败或许也有它在其中作祟。
不知不觉中,灿烂的朝霞已然冲破云雾,大方地将自己的光芒撒向地面上的每一个角落,虽是日上三竿、正应活动的时分,姜姝却感到自己的双眼皮在不断地打架,眼前开始变得模糊。
最后,姜姝实在承受不住,竟然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沈文澜剑眉微蹙,深邃的眸底闪过一丝疑惑,细看却还深埋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担忧。
踌躇片刻,沈文澜还是起身踱步来到姜姝面前,刚走近姜姝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神色十分复杂,他开口试着把姜姝叫醒。
“嗯?”
迷迷糊糊中,姜姝感到自己的面前像是摆着一团说不清的热气,让她既兴奋却又不自在,可疲倦的身躯却又让她不想去顾及。
“姜姝,你可还清醒?”沈文澜提高了嗓音,男性低沉的声音成功窜进了姜姝昏昏欲睡的大脑中。
“嗯?”
好不容易,姜姝才不情不愿地睁开双眼,却不料沈文澜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放大般地摆在自己的面前。
姜姝下意识推开沈文澜并往后退了两步,尽量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阁主,您……您怎么过来了?”
问完这话,姜姝也感到有些无地自容,暗骂自己真丢人,居然当着沈文澜的面睡着了。
在羞耻心的驱使下,姜姝手忙脚乱的拿起调香器皿,语气也满是无措:“我已经调整好了,这马上就制香,让阁主失望了。”
本来,姜姝这话里面的意思是她现在需要制香,要保持平静的心态,身边不适合有人一直盯着,但沈文澜的精力却并不在这上面,他语气有些沉重道:“你身上怎么会有两种香的味道?”
“什么?”
姜姝一脸诧异,她没想到自己等来的却不是沈文澜的一番说教,反而是自己从宫里面带来的异香引起了他的注意,她思衬片刻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告诉沈文澜。
然而她又转念一想,打着马虎眼问道:“阁主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仅在你身上闻到了比之前还要浓烈的异香,还闻到了一股混着泥土的怪香。”
面对沈文澜的提问,姜姝莫名感到一阵压力,其实连她自己都不能同时闻出其中的两种味道,可却被沈文澜却闻出来了,仿佛一个一直被她可以忽略的猜想渐渐浮出水面。
“我最近一直在研究制香,碰了很多香料身上有多种味道是很正常的啊。”
话虽然如此,可姜姝莫名感到有些心虚,她只拿着手中的香料低垂着头始终不敢和沈文澜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