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百天被这样一问愣住了，随后白瑾晟步步紧逼，“是那一日日的指责，还是那一顿又一顿的棍棒是教我？”
“还是每年，冷脸相对的三个月？”他说着，如同孩童一样迷茫。
白百天先是一怔，随后暴怒，“你这是在怨恨你的父亲。”
白瑾晟直接撩了袍子跪下，唇边笑意依旧不减，“孩儿错了，孩儿怎么敢呢，孩儿不过是说了实话，实话总是这般的刺耳的。”
白百天看着，只觉得刺眼非常，“那好，你师父就是如此教你的？！”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师父不仅我一个弟子，哪里有心思多管呢，不过是丢在外头，野生也长的罢了。”白瑾晟抬眸，看白百天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人一样，“我已如此。”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他已如此，一切都成了定居，改变不得了。
白柒尽职尽责的将人白殷氏救醒。
白殷氏醒过来，只有那一瞬间的迷蒙，很快就恢复神智，她直接推开了身边的人，走到了外面，看着对峙的父子二人，指责道：“白瑾晟，你的脸面就这么不值钱么？”
“母亲在说什么？我竟是听不懂呢。”白瑾晟看向白殷氏，眉眼之间满是温和。
白殷氏冷笑着，“晨王，赐封，圣旨！你好厉害的手段！”
“母亲，孩儿还是那句话，孩儿可以解释，只要母亲愿意听。”白瑾晟微的叹了口气。
白殷氏挥手，“你的话，我半个字都不想多听，你现在就去宫里，告诉陛下，你不接这份圣旨！你若是敢在那一日接受赐封去王府，我就立刻吊死在屋中，逼死生母，你可还有什么颜面存活！”
她竟然用死来威胁。
白瑾晟眼中的温和缓缓退去，带了些许悲哀，“抗旨不尊，可是死罪。”
白殷氏靠着白百天站着，只觉得头脑一阵阵的发涨，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吼道：“那你就去死好了！”
白瑾晟呆住了，他的母亲，让他去死。
白殷氏仿佛头脑又不清醒了，她哭喊着，低头看着自己张开的双手，“自你出生，家中便出祸事，你克死了菱儿，你还活的如此逍遥自在！”
她说着，泪眼朦胧，“如今，你更是脸面都不要了，你可以不要脸，但是白府不可以！我死去的菱儿不可以没了颜面！她已经死了，你竟然还要这样害她！”
她的话说的非常的牵强，白瑾晟抿着嘴，半晌不语。
白百天眼中也满是悲痛，他们都在怀念那个只活了几年，乖巧的白瑾菱，而他们的眼里从不曾有他白瑾晟。
白殷氏靠着白百天哭泣着，脑海之中仿佛有一道声音在喊：“让他死，死了就干净了。”
白殷氏闭着眼怒吼道：“你活着就是要让我和你父亲蒙羞的么？！如此你为什么不去死！”
这句话落下，白瑾晟呆了，白殷氏自己仿佛也呆了，但很快，她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道：“对，死了一切都干净了！”
白瑾晟不易怒，自幼父母的冷言冷语对待，早就将他的怒压的死死的。
但现下，他的心里满是委屈，夹杂着滔天怒意，他丢下了自己的匕首在地上，微微扬起下颚，声音清冽，“母亲既一直这样觉得，那不如直接杀了我！”
“主子！”白柒和小牧连忙上前喊道。
白瑾晟直接将二人振开，他本就有伤，现下背后伤口已裂开，染红了衣衫。
白瑾晟往前走了一步，“母亲既这样想我死，不如拿起匕首，杀了我，一切就都干净了！”
“白瑾晟，你可还知道孝为何物，你这是要逼死你母亲！”白百天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搂着白殷氏怒喝。
白瑾晟眨了眨眼，一副不解的样子，“不是母亲要杀我么？母亲要我死，我怎能活着？违逆着母亲，不就是我不孝么？”
白瑾晟这话说的，听上去合情合理，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但他一身的气势，却叫白百天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白殷氏瞪着眼睛，眼神在白瑾晟和匕首之间来回看着，她脚下动了动，似乎想要去捡匕首。
白瑾晟看在眼里，失望的闭了眼。
“啊！”白殷氏自醒来之后，情绪一直不稳定，她只觉得脑子里有一声声交叠着杀了他在呼唤。
匕首掉在地上那一声脆响，让白殷氏眼神一下子就凶狠了起来，她低喃着，“杀了他，杀了他。”
说着，她扑过去捡起了匕首起来，双手捏着刀把，对着白瑾晟，“你，你把我的菱儿换回来，一切就都好了。”
捏着匕首的那一刻，匕首的寒锋闪烁着，白殷氏的思绪似是回了神，眼中带着些许哀求。
她的意思白瑾晟明白，就是让他如前几年一样，假扮白瑾菱生活，可这样的日子，却也无法改变他在家中被父母仇恨的结局。
白瑾晟喉头动了动，摇头，咬字清晰，“菱儿已经死了，一切换不回来了，我是白瑾晟，是您的儿子，不是白瑾菱！”
这句话在白殷氏的脑海里回荡着，白殷氏仿佛想到了白瑾菱的死，难受的捂着心口坐在地上。
白殷氏的眼睛通红，头脑一阵阵的发涨，脑海里一个声音在不断的说着，“他害死了白瑾菱，害了你一家，他的降生是祸事，杀了他，一切恢复正常，你的菱儿也能回来。”
白殷氏带着恨意看着他，咬着牙，“那你去死吧！”
话落，她上前，锋利的匕首，直接滑入了白瑾晟的心口。
“唔……”
白瑾晟忍着伤口的疼，低头看了一眼，鲜血缓缓渗透，将干净的衣衫染红，他抬了头，勾了勾唇角，轻声道：“母亲，你为何，这般恨我？”
话刚落，白瑾晟就没了力气，直接往后倒去，重重的摔倒在地。
刀把还在白殷氏的手中，她紧张的捏着刀把，因着白瑾晟倒下的动作，匕首就这样从白瑾晟的身上抽出，带起了一片鲜血，溅了白殷氏一手，温热，鲜红。
没了匕首的阻挡，鲜血汩汩流出，很快就染红了他身下的一片地。
一直闷着没下雨的天，也在此刻，落下了瓢泼大雨。
大雨落下，白殷氏被冰凉的雨浇灌，她猛然丢下了匕首，跌坐在地，仰天哭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