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强硬的样子,叫白殷氏气的心口都疼了,她一手捂着胸口,指着其他人,高声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打!”
随着吩咐一落,手中握着棍子的人便立刻上前,棍子高高的扬起,刚准备落下,棍子便从中断裂。
“你还敢反抗?!”白殷氏气的瞠目欲裂。
白瑾晟叹了口气,做了个手势,暗中的木轩有些不甘心的收回了手中的暗器。
他外出习武,白家的人都是知晓的,只以为方才是白瑾晟的反抗,却不知是来自于暗处的人。
白殷氏冷哼了一声,“快打!今日若不尽心,来日便是你们受苦!”
有了这话,其他握着棍子的人便上前了,高高扬起的棍子重重的落下,白瑾晟被打的身子一颤,春衫单薄,他又不曾运功抵抗,几棍子下去便有了鲜血的痕迹。
一旁的糖醋着急的跪在地上一直哀求磕头,白瑾晟却咬着牙,白着脸跪在那处,除了身子时不时的一颤,丝毫看不出他有讨饶的意思来。
白殷氏看着,心中的这口气这才慢慢的顺了下去,不知打了多久,白瑾晟终于顾不住了,他整个人往下一趴,眼前有些发黑。
他本就受了内伤,身子虚弱的他还未休养完好便又受了风寒,染了咳嗽,如今的一顿棍子,他又不允许他人帮忙,自己也未曾运功护住自身,这下更是雪上加霜。
“白瑾晟,我在问一遍,你可知错?!”
“孩儿,不知。”
依旧是那四个字,但是却没了一开始的精气神,他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起来一样,嘴角慢慢的溢出了鲜血。
白殷氏闻言,柳眉倒竖,“你竟是丝毫不知悔改?你可知,因你此事,要给你父亲,给我们白家带来多少闲言碎语,你的心里还有没有白家?!”
“敢问母亲,白家可有我白瑾晟?”白瑾晟说着,慢慢的撑起了身子,他抬起头,眼眶发红,恶劣一笑后,加了一句道:“母亲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想,若死的人是我,菱儿活着的话才是最好的,不是么?”
菱儿两个字如同一个禁词,在白家多年不曾有人提过这个名字了,白瑾晟明知道提了这个名字他只会受到更严重的惩罚,可他还是提了。
正如他所料,随着这句话落下,白殷氏如同疯了一样,她抢过了奴仆手中的棍子,靠着自己的那几分力气,狠狠的砸在了白瑾晟的身上。
他本就受伤颇重,如今更是雪上加霜,一口鲜血喷出,他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白百天看着他毫无生机的样子,心中一阵后怕,飞快的上前抱住了爱妻,“别打了,打死了也是麻烦。”
白殷氏靠着白百天,身子发抖,双唇颤抖,半晌才结结巴巴的时候:“死,死了才好,死了才好,我,我的菱儿,我的菱儿……”
说着,白殷氏推开了白百天,心神恍惚的往屋内走去,门扉一关,撕心裂肺的哭声自屋中传来。
白百天的眸中也带着伤痛,半晌才道:“抬他回去,请大夫前来医治。”
没有多余的交代,就这样两句话,下面的人自然不会多尽心,糖醋跟着一路上看着这些人粗手笨脚的,心里着急却有不能多说什么。
终于回到苇叶轩,昏迷之中的白瑾晟又吐了一口鲜血出来,糖醋吓了一跳,立刻扑到了床边,却亲眼看着白瑾晟慢慢的不在呼吸。
糖醋的手颤颤巍巍的从白瑾晟的鼻子下抽了回来,只见他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许久撕心裂肺的高喊一声,“公子!”
他喊的凄厉,却依旧换不来外头人的多看一眼,他想要前去禀告,却又担心此处无人照料。
木轩一直在外看着,此刻也顾不得其他,径直自窗户入内,一手压在了糖醋的肩膀之上,低吼道:“不要哭喊!”
糖醋被吓了一跳,面带惊恐,却是下意识的张开双手挡在了床前,结结巴巴底气不足的说道:“好,好汉,我家公子已经没了,还请好汉,给我们公子留个全尸,这屋内的东西,好汉看上的尽管拿走。”
这话落下,木轩狠狠的皱了眉,不悦道:“胡说什么呢,主子没事儿,你先让开。”
“什么?”糖醋呆呆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木轩有些不耐,他心中焦急万分,不知道白瑾晟到底什么情况,他只好伸手将呆呆的糖醋拎起来放到一边,口中急道:“你若是再耽搁,主子可就真的没了!”
闻言,糖醋反应了过来,四手八脚的爬到一边,蹲在床脚,如同小狗一样眼巴巴的看着。
木轩走到了白瑾晟的身边,简单的查看了一下他身上的伤,眸中盛满了怒意,随后他也不敢耽误,给白瑾晟喂了药下去,又给他背上的伤好好的上了药。
木轩给白瑾晟输了内力,助他化开药效,没过多久,白瑾晟终于吐出了一口气。
“主子……”木轩见他动了,立刻单膝跪地,凑到了他面前低声唤道。
白瑾晟动了动手指,慢慢的睁开了眼,轻声问道:“外头的谣言怎么回事?”
木轩皱了皱眉,颇有些气恼的回答道:“还不是那晨王,他知晓主子这些日子一直被夫人安排着相看女子,他竟……竟不要脸面的让人传了这些闲话出来。”
白瑾晟动了动手指,用力的咳嗽了两声才道:“查清楚了?真是他干的?”
“是,证据确凿。”木轩回答着,他不清楚为什么白瑾晟要确认一遍。
白瑾晟低垂着眼睑,双唇紧抿,似乎在忍受着什么,木轩踌躇了半晌,道:“主子可要阻拦一二?”
“不必,既传了便传了吧,咳咳……”白瑾晟闭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也好,也好……”
他轻声低喃着,心中默道:我也认清了,原来不管怎么样,只要出了事儿,不管对错,我都是错的,不是我不够好,而是我本就无足轻重。
本以为那么多年的冷淡,他早就不在意双亲待他的态度,可现下他才明白,原来他一直在意,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让人为母亲找寻补身草药,为什么要让底下人装扮了前来为母亲医治,为什么母亲的一切要求无论合不合理他都愿意去完成,原来他还有奢望,重伤之下的这顿板子,倒是叫他认清了。
想着,白瑾晟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连带着方才喂下去的药还剩下一半也如数吐了出来。
木轩和糖醋见了倒抽一口冷气,不等二人说什么,白瑾晟已经昏死过去,气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