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柒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四面八方的水朝她涌来，将她整个人都吞没。
“小柒，小柒——”
谁？
是谁在叫她？
那是声音极其微弱的呼唤。
可是周遭涌来的水冲击着她的耳膜，渐渐地，她好像连那微弱的呼唤也听不见了。
仿佛即将沉沦。
陆柒蓦然睁开眼，从睡梦中惊醒。
又是这个梦。
陆柒从小就怕水。
她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安慰自己——不要怕，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因为一般不会游泳的人都不会去水边。
可是下半夜陆柒还是失眠了。
陆柒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摸索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拿起杯子，咕噜咕噜灌了几口水，然后又从床头抽屉里翻出她的药来，用水送服后，才又睡去。
天大亮的时候，陆柒定的定时闹钟还没响起，就先被一通电话给吵醒。
按下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她的经纪人，小覃的声音。
“快起来！今天不是你进组的日子么！”
陆柒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五点五十八分，离她设定的闹钟都还差两分钟。
不过，陆柒这下总算是被经纪人小覃这一嗓子给叫清醒了，精神十足地翻身下床，进了盥洗室洗漱。
今天是个好日子，是陆柒第一天进组的日子。
陆柒去年从电影学院毕业后，才和嘉年娱乐签约，入演艺这行不久。
也是前不久，公司为她争取到了她入行以来的第一个角色。
虽然只是个网剧的女配角，但是按她自己的话来说，她才二十二岁，是含苞待放的花朵，是娱乐圈即将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陆柒从衣帽间里取出了十几套衣服，在落地镜前比划来比划去，然后选了一件连衣裙。
又捯饬了一会儿，半小时之后，陆柒抿了抿自己勾勒出来的红唇，对着镜子思考，会不会有些太夸张了？
结果到最后，陆柒还是化了个不太张扬的妆容，挑了件衣柜里看起来最普通的衣服，然后出门了。
离开了屋内暖气的怀抱后，室外瑟瑟的冷风揉皱了陆柒的眉头。
现在正是深冬季节，尤其是北京的冬天，干燥的空气是刺骨的冷，公路旁驰过的车流，更加带起寒风席卷。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柒终于在早高峰的车流里招到了一辆计程车。
陆柒是个所谓的三无新人，无车、无房、无存款，眼下她住的那套公寓，是公司分配的。就连小覃这个经纪人，都还是她从58同城上找来的。
商务车什么的，她暂时还不配拥有。
去往剧组的路上，车子经过拥堵路段，耽误了好一阵时间。
所以在陆柒到达影视城的时候，经纪人小覃已经在那里等了她很久了。
陆柒看到人群中朝她招手的小覃，循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陆柒，我在这儿！”
陆柒还没走到小覃面前，就突然被遮住了视线，只能听见小覃还在那边叫她。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陆柒从车尾绕过，车门却忽然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人。
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精明干练的模样。
下车的第一时间，女人有些漠然的目光就透过镜片，汇聚在了陆柒身上。
陆柒没有再多停留，而是迈步就走。
然而那个女人草草扫了她一眼之后，开口道：“这位粉丝，我们家艺人不喜欢粉丝冒犯他的私人空间，这点你应该知道的吧？”
陆柒已经越过了她，但是听到女人这么说，还是有些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一眼。
“是在说我吗？”
旁边也没有其他人，貌似确实是在说她。
“不好意思，我想你可能是搞错了，我是来这里工作的，不是跟行程的粉丝。”
女人显然不信她的说辞，嗤笑了一声。
陆柒本来还想回怼几句，但是看了看时间，又把心里的怒气压了下来。
算了，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也不知道谁家的艺人这么大牌，还真当自己是九亿少女的梦啊？要是让她见着了，就这架势，绝对一生黑，没错。
“现在这些跟行程的粉丝，真是越来越疯狂了。”陆柒走后，雷斯妮望着她的背影这样说。
“刚才是私生粉？”商务车里，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
“嗯，不过是个脸皮薄的小姑娘，被我说了几句，就走了。”
车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出声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好好跟她们说就行了，不要太过分。”
雷斯妮叹了口气：“知道了。哪有像你这样纵容私生粉的艺人？”
陆柒一见到小覃，就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覃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你，你你你……”
“我怎么了？”
“你刚刚居然在跟雷斯妮说话，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雷斯妮？谁啊？”
“雷斯妮你都不认识？！”
陆柒有些奇怪：“我应该认识她吗？”
“她可是业界的王牌经纪人！”
“哦，一个经纪人就那么跩，你是不知道，刚才她误以为我是她家艺人的私生粉，还嘲讽我……”陆柒忍不住把刚刚的遭遇倾诉出来。
听完之后，小覃就一个感想：“你完了。”
陆柒：“？”
“你知道她是谁的经纪人吗？”
“哈，快让我听听，她到底是哪个逼崽子的经纪——”
“她可是时玖的经纪人，时玖！你偶像！你爱豆！”
最后一个“人”字像是卡在了陆柒的喉咙里，不上不下。
她错了，错得离谱。
时玖那就是九亿少女的梦，她作证，因为她就是那九亿少女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