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一身玄色衣袍的赵宁安正坐在上首,端着杯雪芽茶轻抿,一双凤眸却时不时打量一眼赵无忧。
虽然都是挖铜矿,然而赵无忧却不像旁的那些矿工那般变得五大三粗,他仍然是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甚至穿着这身灰白色的右衽,外头罩一件兔毛袍子,亦不比当年逊色半分。
赵宁安微微蹙眉,很不耐烦地将茶杯丢下。原先他便知道赵无忧生得顶顶好,然而那时他并不会将自己与他比较,哪怕比较也没觉着自己不如他,可如今有了顾笙,他便不由自主拿自己与他比,他不知自己除了容貌,究竟输在哪里,为何这五年来顾笙仍然念念不忘他。
若是可以,他早便将人杀了,可他怕赵无忧一死,自己没法子牵制顾笙,她会离他而去,这几年才放任他活着,平日里也想不起,而每到年关安排他与顾笙见面时,他便又会对他起杀心,如此往复。
“大哥!”顾笙从大门口跑进来,一眼便望见了赵无忧,她笑得如春日里漫山遍野的映山红。
赵无忧也站起身,神色温柔地望着顾笙,道:“弟妹近来过得可好?”
“好,好,”顾笙才说了两句,又眼泛泪光,赵无忧亦然。
“笙儿,坐到为夫身边来,”赵宁安朝顾笙伸出了手,眼中刻骨的柔情与非要不可的霸道交织。
顾笙不敢忤逆他,生怕他一个脾气上来便要杀了赵无忧,于是只得抹了抹眼角,往赵上首走去。她看赵宁安的眼神也与他一般柔情似水,且嘴角含笑。
而赵宁安知道她是在伪装,这五年来她处处讨好他,换取他的信任,一步步将他身边的人换走,让他无人可用,这些其实他都心知肚明。然而他不忍心拆穿假象,更不忍心惩罚顾笙,只是将那些人都调到暗处,仍然为他所用,只是不让顾笙知道罢了。
顾笙一坐下,赵宁安便自然而然拉起了顾笙的手,故意做给赵无忧看,顾笙手面色一变,手一挣,然而赵宁安却反而攥得更紧。
赵无忧心如刀割,然而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故意道:“看来这几年你们二人夫妻情谊愈笃。”
顾笙听得这一句,微微闭了闭眼,很无奈的样子,她真怕赵无忧从此误会了她。
“这是自然,”赵宁安唇角一勾。
“那今后我也就不必再来了,”赵无忧突然站起身,望着锦秋道:“每每冬日过来,舟车劳顿我回去时总要大病一场,不如今后还是不必来往了,每年这时候我写一封信寄来给你便是了。”
顾笙以为他误会了,猛地挣开赵宁安的手,站起身道:“不,我一定得见你!”
赵无忧却不做回应,从袖间掏出一封信来,双手呈上,道:“这便是我想对你二人说的话,还请弟妹细看,”赵无忧着重咬“细看”二字,随后又道:“我现下该走了,明年这时候便不来了。”
顾笙还想说什么,却被赵宁安一拉,他扫了顾笙一眼,似在警告她,随后道:“那便如大哥所愿,来人,将那封信呈上来,易风,你送大哥出府。”
顾笙怕赵宁安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举,只得眼睁睁看着赵无忧的背影,湮没在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