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永安昏昏沉沉的醒来，感觉到四肢都酸涩不已，像是那种青春期开始长个子的生长疼。
“M？M？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白永安偏过头，发现杜向山就坐在床边，满眼都是紧张和担忧。
他摇了摇头：“没…没事，就是要适应一下这个新的机体。”
杜向山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破损的地方都已经修补好了，但肯定会有不适感，李志新说你得适应一段时间。”
嘴上说的轻松，实际上李志新和大半个研究院的工作人员忙乎了小半天才又将这个仿生人给缝补好。
白永安用力的握了握右手，手指能动，却没有预想中的有力。
他有些失落，随即又宽慰自己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能保住性命已经很难得了，不过是一只受损的手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想起那只被他落下的手，白永安猛的叫道：“先生，我的手！就是断下来的那只，会不会被林家拿到，然后顺着查出来？”
真要是这样，那他又毁仿生系统，又断手的，岂不是全都白忙活了一场？到头来还是要查到杜家头上。
“没事没事，”杜向山摸了摸他的头，“我已经让人去专门去伪造那串编号的经历了，放心好了，再怎么也查不到咱们头上的。”
查到了大不了也就是个鱼死网破而已，他杜向山看着像是会认怂的那个？
“是这样啊…”白永安重新放松下来，往旁边挪了挪，后脖颈上却传来一阵的刺痒。
“嗯？”白永安伸手抓了抓，发现自己的头发居然变长了，他疑惑的看向坐在床边的人：“头…头发长了？”
杜向山点头，一本正经：“你留长头发很好看。”
M以前的头发同杜明一样短，只是这次修理的时候所有设置都回到了最初的状态，头发自然也就长了。
白永安撇嘴，“好看也要剪掉。”
杜向山愣了几秒后问：“为什么要剪掉？”
长时间的休眠让白永安的大脑有些晕，他想都没有想的开口：“你好笨，不剪掉的话就不像杜明了啊。”
他始终没有忘记过，这具身体就是因为像杜明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少年说的坦然，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就该和另一个人一模一样。
杜向山呼吸一窒，咽了好几口吐沫，轻声道：“那你…想不想像他？”
这算什么问题？脑筋急转弯吗？
白永安不知道这人想干啥，但还是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摇头：“不想。”
随即又笑了起来：“这世界上就没人希望自己是别人的仿品吧？”
杜向山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俯下身子，看着那双棕色的眼睛，认真道：“那咱们就不像，你是你，杜明是杜明，你们不一样。”
白永安这下是完全懵了，这是要干啥？把他给辞退了？不能吧……
然后就听见杜向山接着往下说：“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任何一个人的仿制品，你是M，就只是M。”
他伸手摸了摸白永安的头发，“头发你想留长就留长，不想留长那就剪短了，衣服也是，你喜欢什么款式的就穿什么样的，总之就是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白永安猛的睁大了眼睛，一肚子要说的话全部卡在嗓子眼里，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问起。
“还有你的身份ID卡，”杜向山顿了顿，轻声问：“你想要保留现在的这个外形吗？”
虽然外形改变起来非常的麻烦，但如果这是M想要的，那他可以尽力去试试。
白永安愣愣的点头，缓了一会儿才开口问：“先…先生，您为…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这个世界里仿生人何时能得到这种待遇？再说杜向山之前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机器人吗？
怎么现在的态度会…会转变那么多？
杜向山沉默了几秒，笑道：“你救了我的命，我回报一下，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现在还太早，不该，也不能让M知道他的心意，好在人已经绑在身边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哦。”原来是对他的赏赐，白永安轻轻叹了一口气，将那点失望压下，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恩怨分明，他还以为……
杜向山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开始说正事：“你还没有跟我说在林家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软件，你放进去了？”
“哦对，我差点给忘了！”白永安撑着床坐直身子，详细的给杜向山讲述了自己在地下实验室所看到的一切，以及那个资源重生计划。
杜向山脸色愈发凝重，在听完他的叙述后沉默了好长时间。
如果M口里所说的计划是真的，那只要等到实验过程成熟，林家就能够拥有无限的能源。
紧接着现在几家争霸的稳定局面就会被打破，林家的实力疯狂的增长，最终一家独大。
那些无限的能源足以林家支配整个世界，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决定哪些人活下来，哪些人成为供给上层的肥料。
到时候所有人都是受害者和凶人，没人是无辜的。
那要杀他和黄晨烨也就能解释的通了，林宝泽是想要避免他们两家结盟，唯恐在实验还没百分百成功时有人会坏他的好事。
好一个歹毒的计划啊！
杜向山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的转头看向窗外那阴沉的天空。
他从未想过，这世界居然还能更烂。
白永安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是不阻止的话，最后恐怕谁都逃不掉。”
“你怕什么？”杜向山回身含笑弹了弹他的额头，“你又不是人，你是无机物，这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你也不可能被拿去做养料。”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笑着，眼里却含了几分无奈。
白永安捂着额头小声道：“但是你是啊。”
杜向山挑眉：“所以呢？那你害怕什么？”
白永安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人类，你可能会被抓去做养料，你可能会死。”
“但是我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害怕。”
杜向山不依不饶：“那为什么你会害怕我死？死的又不是你，你怕什么？”
男人问的极其认真，像是在探寻一个特别重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