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护士站在病床边，弯腰收拾着托盘里染血的器械。
白永安缓慢的眨了眨眼睛，他说的费力：“我…感觉有点头晕……”
“不用担心，”护士是个年龄比较大的女人，她温柔的笑笑，“您刚刚的失血量达到了1000毫升，现在疲倦是很正常的。”
白永安的左手腕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他试着握了握拳，“……多谢。”
护士轻轻的抚过他的手腕，“不用客气，您接下来几天都需要卧床静养，我会……”
“哐！”病房的门突然被人给推开了，只见宋千山衣衫凌乱的冲了进来：“永安！你怎么样？没事吧？”
白永安有些惊讶：“你…今天晚上不是回家了吗？”
“我接到电话就立马赶过来了。”宋千山气息不定，脚上甚至还穿了一双小熊拖鞋。
护士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没事的，白先生只是有些轻微的贫血，没什么大问题。”
“谢谢，谢谢……”宋千山长舒了一口气，连连道谢。
护士摆了摆手，抬起托盘，“客气什么，宋医生，那我就先出去了，你们聊。”
“好的好的，麻烦了。”
门被咔的一声关上，窗外明月高悬，雪色的月光透过窗户跑了进来。
房间里一片寂静，白永安唇色惨白，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这件事。
对方给了那么多的信任，可他却欺骗了这个唯一关心他的人，让宋千山以为他已经开始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经历了那么多个“臆想世界”，白永安什么都没带走，就带走了这一身精湛的“演技”。
最终还是宋千山打破了沉默，他轻声问：“为什么？”
明明表现出来的一切行为动作，语言思维都在向着好的地方发展，出现幻觉的次数也在减少。
就连最近一次的心里评估也快达到正常值了，一切看上去都正常的不得了。
可为什么还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白永安咬破了下唇，叹了口气道：“千山，我其实不想死的……”
不然也不会在卫生间割破了手腕，又在最后快丧失意识时摁下警铃。
“那是为什么？能告诉我吗？”宋千山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到最缓，他怕不慎哪一个字眼就刺激到了对方。
白永安摸着手腕上厚厚的布条，低声道：“我在找人。”
“什么人？”
“……我臆想世界中永远在保护的那个人。”
白永安依旧不相信自己的那些经历都是幻想出来的，它们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深刻。
白永安有一种预感，男人就在他的身边，可是他怎么都找不到，看不见，这让他愈发的烦躁。
于是便想了一个愚蠢的办法，既然上一次他是死了以后007才出现的。
那他再死一次，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很可惜，护士要是再晚来一步，他恐怕就能验证清楚自己的猜想了。
白永安自嘲的笑笑：“我怕是…疯了。”
宋千山沉默了好一会儿，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青年：“其实，有一部分患者会将现实生活中的人映射到幻想中。”
白永安愣怔：“什…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臆想中一直保护的那个人，可能真的能在现实生活中找到相对应的人。”
“真…真的？”白永安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这…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人真的存在？
很可能还就在他的身边？
可他随即就反应了过来：“可是我现在…都不记得以前身边有哪些人了……”
看着青年迅速黯淡下去的双眼，宋千山不自觉的握紧了手心里的那张纸片。
白永安现在都出现了自杀倾向，这总该是那人口里所说的紧急情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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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夜晚，秦阿林仰躺在泳池中，看着天空那几颗稀疏的星星，盘算着明天该去找点什么乐子。
攻击对家的系统？太垃圾了，都用不着他亲自出马。
滑雪？站上去机械适应几秒就能滑了，说不准还能拿来一个金牌。
射击？他的瞄准系统好于百分之九十九的军用机械，打靶闭着眼睛都能完成。
秦阿林猛吸了一口气，迅速的沉如池底，让流水来封闭他过于敏感的五官。
三十秒，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秦阿林睁开眼睛，透过水波看着天空中的那个月亮。
可真她妈的大啊。
他张开了嘴巴，一串气泡争先恐后的奔了出去，温暖的池水倒灌进身体里。
可秦阿林并没有感受到那股窒息感，他身体里的机械运转一切正常。
对，机械。
秦家二公子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死在一场车祸里。
熊熊烈火之中，十四岁的秦阿林失去了一只手，两只腿，眼睛瞎了，左耳朵活活被刮掉，就连嗓子也被浓烟给熏坏了。
更别提之后抢救中遇到的各种并发症，不过他最终还是侥幸活下来了。
以大半个人工智能的形式活在世界上，他的身体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各种精密仪器。
“少爷，很抱歉打扰了你的休息时间，但确实是有要紧的事。”007的声音直接在秦阿林的大脑里响起。
啧，时时刻刻联网的坏处。
“直接发过来。”
“好的，少爷。”
秦阿林迅速的过了一遍脑子里的讯息，随后左脚蹬地猛的跃出了水面，水珠淅淅沥沥的从他的脖颈流下。
“啧，真麻烦，007你安排车子，我现在就过去一趟。”秦阿林上岸，拿过一旁的白毛巾随意的擦了擦身上的水渍。
那试验品居然还闹起自杀来了？
要不是现在还处于感应链接恢复期，怕万一产生情感共鸣，会牵连到自家哥哥身上，他才懒得管这种破事情。
不过就是一只蝼蚁，死了就死了呗。
秦阿林随意的找了件宽松的衣服套上，又抓了条工装裤，就这么大咧咧的往楼下走。
“007，我今天晚上可能就不回来了，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就直接发到我的处理器里。”
“好的，少爷。”
“你要去哪？”
突然，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秦阿林猛的停住了脚步。
他随即转身笑道：“出去找点乐子呗，我都憋了好几天了，哥你不会还要管着我这个吧？”
秦岗靠在楼梯杆上，手插着兜，淡然道：“去精神病院找乐子？”
秦阿林的笑容立马就僵在脸上。
完了，他哥知道了。
秦岗面无表情，“秦阿林，来我的书房，我们需要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