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一片死寂,白永安像是没听懂面前人说的话,他艰难的开口:“这是…什么意思?”
秦岗略微有些不耐烦了,“我可以把补偿款再提高百分之十,但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不是…我不是想要钱!”白永安哽咽,他从未想过男人的身份会是星尘集团的总裁,也没想过要从他的手里拿钱。
他就是想问问,他们那么多个虚拟世界里的感情,到底……还做不做数?
“那你想要什么?”秦岗抱手,他实在是不喜欢这间病房。
这里面出奇的热,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灼烧着他的心脏,催促着他必须要做些什么。
白永安仰头看着他,咽了一口吐沫:“那些模拟世界里的记忆,我…我都还记得……”
他眼睛亮亮,似乎是在期待着些什么。
“你要是觉得困扰,我可以帮你安排一次无害的记忆清除,费用自然也是由我来承担。”秦岗扯开了衣领,他想离开了,立马就离开,最好逃的远远的,再不靠近。
清除记忆?!
白永安猛的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你想要我都…忘掉?”
“如果你觉得困扰的话,”秦岗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心里愈发烦躁,斟酌道:“不好的记忆清除了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当然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你手里。”
白永安定定的看着他,嘴里苦涩,声音发抖:“你…你觉得那些记忆…不好?”
那双棕色的眸子里现在盛放着全然的心碎和悲哀。
秦岗一愣,皱眉道:“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当然是不好。”
他虽然都不记得了,但刚刚才看过眼前这个青年的病历,如果那些真的是美好的记忆,这人现在也就不会被折磨的如此虚弱。
甚至是要去寻死。
如果记得这一切让他那么的痛苦,还不如通通遗忘。
秦岗心中无端酸涩,却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是这样啊……”白永安低头,微长的刘海遮住了他完全失去光彩的眼睛。
白永安本该气愤的,他想大吼大叫,想将眼前这个人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但他累了,长久的服用药物和精神上的折磨让他疲倦不堪,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原来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在做梦,秦岗现在不想跟他有任何的关系。
那些情了爱了的,也不过是他白永安一厢情愿罢了。
呵,真够好笑的。
秦岗以为青年是记得一切,所以才痛苦,却不知这人是因为分辨不出真假,找不到爱人才夜夜不能安睡。
白永安则以为男人是想跟他一刀两断,所以才会专门拿着钱来打发他,却不知对方丢了记忆,现在只是将他视作自己的救命恩人。
当真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青年低头蜷缩在床上,秦岗生硬道:“你不用现在就做决定,想好了以后再跟我说。”
白永安没说话,耳鸣声越来越大,他甚至都听不清男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狭窄房间带来的逼迫感愈发的强烈,秦岗再也待不下去了,只丢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便转身推门离开。
语气冷淡,可那离开的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白永安张了张嘴,没发出丁点声音。
黑暗从角落里跑出来,张牙舞爪的像是要把他一道拖入深渊之中。
长长的走廊里灯光昏暗,秦岗在门口沉默着站了好一会儿,才缓慢的迈出步子。
医院的这一层都沉浸在诡异的宁静之中,整个空间里只有他的脚步声回荡。
楼梯口站在四个身形高大的保镖,宋千山被结结实实的拦在外头,等了好半天了才看见悠悠走出来的秦岗。
他一把推开了旁边的人,冲上去劈头盖脸的问:“永安怎么样?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你不应该单独一个人去见他!”
秦岗皱眉,不知为何就是看面前这个医生不太顺眼:“他已经睡下了。”
“那就好,”宋千山随即狐疑的看着他,又问:“你和永安…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个集团的总裁,怎么会和一个普普通通的病人扯上关系?
如果真的认识,又为什么会这么长时间都不露面?
秦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属于病人的隐私范围,医生您应该没必要知道吧?你的任务就是负责把他治好。”
“治疗方面的事情您不用担心的,我是永安的主治医生,我自然会对他负责。”宋千山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秦岗啧了一声,“我已经将空着的顶层包下来了,他的病房以后就搬到那里,所有费用当然是由我来承担。”
他说着接过旁边人手上的大衣,刚刚的那个房间实在是太小,小的他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宋千山看他准备离开,忽的开口:“秦先生,我可以照顾永安,也能承担他的治疗费用。”
秦岗穿衣服的动作顿了顿,猛的回头死死盯着这个稚嫩的医生:“你什么意思?”
宋千山耸肩,“因为您看上去并不是很想和永安扯上关系,那不如就把他交给我,我会治好他,会陪着他。”
“宋医生,”秦岗像是一只被人踏入了领地雄狮,全身上下的毛都炸开来,嗓子里低声吼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您是不是管的有点多了?”
“哪里哪里,关心病人难道不是医生该做的事吗?”宋千山毫无惧色,甚至笑的眉眼弯弯。
宋千山有意要激面前的这个人,他能感受到秦岗和白永安之间的特殊联系,那种插不进第三个人的联系。
秦岗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没把眼前这张脸撕烂,低声警告:“你小子最好给我安分点!你不会想要我亲自来教你哪些事是该做的,哪些事又是不该做的。”
莫名的占有欲在胸口中翻腾,叫嚣着要把一切胆敢觊觎自己东西的人给撕碎。
秦家从来都不是安逸地,秦岗现在能坐在这个位子上,靠的也不是身上昂贵的西装和装腔作势的讲话。
脱掉身上这层皮,他秦岗还是那个在四九城里敢单挑叫嚣八大家族,吃肉喝血的流氓头子。
宋千山依旧笑着:“秦总您放心,该做什么我心里再不能更清楚了。”
“你清楚就好。”秦岗冷笑一声。
不清楚也好,这样他就能找个理由直接除掉,不然这人看着可真够碍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