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向山并没有刻意隐瞒要和仿生人结婚的消息,所以在接到杜明的电话时他并没有多惊讶,甚至觉得打来的时间迟了一些。
杜明看着通讯屏幕上显然心情好的不行的兄长,斟酌的问了问结婚的事。
杜向山没有一点隐瞒,全部如实的告诉了他。
还在做着新能源实验收尾阶段的杜明沉默了片刻,随后问道:“那等你死了以后…他…他怎么办?”
“这事由他自己决定,我不可能逼着他跟我一同离开,他如果想留下来接着生活,”杜向山的左手不自觉的握拳敲打桌面,“那我会在死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让他最起码不愁吃穿。”
可能真的到了那时候,他能做的也就是在物质上保证M的需求,然后希望他能再找到另一个真正爱他的人。
这个决定不是谁都能下的,谁都不希望爱人在自己离去后又和别人恋爱,生活。
可杜向山更不想残酷的将M的生命的一起收走,他宁愿M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里。
杜明没法评判兄长的决定,他现在也有了挂心的人,自然知道自愿付出和牺牲都是爱的一部分,只好安慰道:“你的事你决定,我和李麟的实验已经快结束了,应该能赶得上你的婚礼。”
“那就好,我还等着你来当花童呢,”杜向山松了口气,调笑道:“或者是代替那只递戒指的狗,你都很适合。”
“你滚!”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你抓紧时间休息吧,注意安全,嗯,我也会的。”杜向山挂断通讯,又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压根没发现书房门边还站着一个人。
刚刚的对话白永安听见了大半,他本来是来送小点心的,可不知怎么的就撞上了杜向山在给杜明打电话,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稀里糊涂的就听见了。
他们明明才在一起没多长时间,杜向山却已经想到了死了以后的事情,看那样子恨不得将所有的可能性都安排好。
白永安听的又高兴又难受的,埋怨自己为什么没从没想过这些事,只全然沉浸在要结婚的喜悦里。
他们不一样,白永安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个世界永远的待下去,所以只等杜向山死了以后他也跟着一块死亡。
可是杜向山不知道啊,他只知道自己可能会先走一步,到时候不得不把仿生人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世上,所以只能尽力的将事情都给安排妥当。
白永安心口发烫,看着托盘里才烤好的小甜饼,脑子里浮现有了一个新的念头,随即他便悄悄的给李志新发了一条短讯:Father,请问我现在可以来找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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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的前一天晚上,杜向山抓到了又偷偷摸摸晚回家的白永安,“回来了?”
白永安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男人都这个点了还坐在客厅里,犹豫道:,“回…回来了…”
“回来了就早些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杜向山没盘问白永安去了哪,只是上下扫了他几眼,放下了手里的平板,起身上楼。
白永安心里没底,忙跟在他后头,试图解释:“向山,我就是…就是出去走走,太紧张了。”
杜向山进了主卧,站在落地镜前解外衣的扣子,抬头便从镜子里看见了白永安那副紧张的模样,轻笑道:“紧张什么?我又不会骂你,你想去哪里都成,不过以后要记得给我个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见杜向山脸上并没有不悦,白永安松了口气,坐到床边,“我今天开心,一时忘记了,下次肯定会记得。”
还好杜向山没有再追问下去,要不然他铁定没法糊弄过去。
“下次记住了就行。”杜向山解开最后的一个扣子,白色的衬衫从他的肩颈处滑落,白永安伸手接住,仰头便看见了光滑的脊背和隆起的肌肉。
肌肉线条随着动作的变化而慢慢的舒展,展露出后腰处的那一道伤痕,不长,却十分的明显。
“这是怎么回事?”白永安的手轻轻放上去,伤疤横在腰侧,似乎还有些爆裂开的模样。
杜向山不甚在意,“这个啊,没什么,好久以前就留下来的,早好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白永安还是觉得心疼,手上不敢使劲,就怕给他碰疼了。
“真没事,”杜向山把他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一口,“去洗漱,明天咱们就要结婚了。”
“嗯。”白永安点头,起身垫脚亲了亲杜向山的侧脸,他们真的要结婚了,而且就在明天。
一想到杜向山明日看到惊喜时可能会有的反应,白永安就忍不住期待起来,等不及太阳的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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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十分简单,就是几个朋友加上赶回来的杜明和李麟,连五桌都没坐满。
杜明为自己的哥哥和嫂子递过去一对素色的银圈,又看着他们为彼此戴上,最后印上象征着承诺的那一吻。
杜明回头,越过那些半空中的装饰品对上李麟的视线,同样的温柔,同样的渴望,慢慢的抚慰了那些记忆中的伤痕。
他和李麟在外头漂泊了三年,将新能源的实验不断完善,也见识过了大半个地球,只可惜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没有进展,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
白永安抱着杜向山,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我去找了Father,让他把我全身上下的机体都换成了可自然分解的,Father说完全分解完大概要七八十年,你努努力,咱俩一块儿埋进土里头,我就睡在你旁边。”
“…你这几天早出晚归的,就是为了这件事?”
“嗯,你…你不喜欢?”白永安有些迟疑,他是不是不该这么擅自的做决定?
“傻媳妇儿啊,怎么可能不喜欢?”杜向山把白永安抱的更紧了一些,“你愿意跟着我一起走,没有比这更让我开心的事了。”
白永安也跟着笑:“你开心就好,新婚快乐。”
杜向山低头,一口咬在白永安的鼻尖上,含糊道:“新婚快乐,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