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该洗碗了。”胡宝军拍了拍手，弯腰收拾一片狼藉的桌子。
刚刚还嚣张的不良少年在他身后躺了一地，没一个脸上是完好无损的。
白永安同情的砸吧砸吧嘴，一个个的凑过去查看：“没事吧？还能动吗？喂！动动手，对，再踢踢脚，看看有没有骨折的地方。”
刚刚的队形和造型比划的倒是挺有模有样的，只可惜不到三分钟五个人就接连躺下了，而一边的胡宝军却是连气息都没变一下。
白永安弯腰拍了拍龙哥的肩，“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伤的严重？头晕吗？想不想吐？”
虽然对胡宝军手上的功夫十分信任，可再怎么说也只是几个普通少年，别真的给打坏了。
“你…你他娘的别碰老子！”龙哥侧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眼里快能喷出火来，明明一个人就能收拾他们，又为什么一开始要装着妥协，耍他们很好玩吗？
一想起来刚刚他们嚣张的蠢样子，龙哥就恨不得能跳起来咬死眼前的三个人。
抱着碗筷的胡宝军挑了挑眉，一脚踩在龙哥的后腰上，冷声道：“会不会好好说话？不会就别要这根舌头了。”
他说的轻松，龙哥却是硬生生的出了一身的冷汗，“我…我说话就是这样的！”
白永安拍拍胡宝军的腿让他挪开，回头冲着正在看好戏的王劲说：“还愣着干什么？来帮我看看他们伤的怎么样，真是的，下手也不知道个轻重……”
胡宝军耸肩，抱着碗筷飞快的逃离白永安的碎碎念。
“行，我来就我来！”王劲拍了拍裤子，大声道：“躺着的可都听好了啊！你们要是想再被打一顿，废个胳膊什么的，就接着躺！要是不想跟着你们老大一起受罪，那就在我数到三前离开这间屋子，都听明白了啊！”
“三！”王劲有意一边数，一边在他们之间走动，似乎在评估从哪一个人的胳膊开始。
“二！一！”
几乎是话音刚落，躺着的那四个人便都动了起来，连滚带爬的跑出了这间酒吧，连头都没回一下。
王劲得意的回头：“没事，这不都是能跑能跳的吗？”
白永安翻了个白眼，果然土匪都是一窝一窝的出，这德行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正在后厨任劳任怨洗碗的胡宝军猛的打了个喷嚏，拿手背蹭蹭鼻头，仰头琢磨是不是要变天了。
“龙哥，你咋不跑呢？”王劲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龙哥面前，饶有兴趣的观察这个少年。
龙哥那一口白牙都快要被咬碎了，“跑了的都是没种的！这次是我输了，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他从离家出走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把“道义”放在最重要的地方，既然当了“龙哥”他就绝对不会逃避应该承担的责任。
龙哥眼里闪着细碎的光，王劲一时来了兴趣，起身一脚踏在他的后脖颈处，“你现在连起都起不来，逞强做给谁看啊？你的小弟可是都跑了！”
“我…我做给…我自己看！”龙哥的脸紧紧的贴在地上，欺辱感熏的他双眼通红，连带着刚刚被打的那些地方也一并开始火辣辣的疼。
王劲往下使劲压，“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装什么大尾巴狼？你只要开口求饶，说声我错了，我就放开你，怎么样？”
“你…你做梦！”龙哥挣了几下，却换来更加大力的镇压，他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要断了。
“呵，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你做梦，还是我做梦！”王劲继续使劲：“错了没有！”
他就像是一个讨嫌的小男孩，非要把邻居家女孩的布娃娃扔进泥里弄脏。
“没……有！”龙哥脸都憋的通红，可依旧没有改变嘴里的话。
“操！老子还就不信了！错了没！”王劲来了脾气，一改刚刚逗乐的模样，竟然真的想要将龙哥置于死地。
“啊…咳咳…”没法呼吸，龙哥的手在地上抓握，肺里生疼，他不停挣扎着想要获得一点点的氧气。
可就算是已经难受的不行，他依旧没把那三个字说出口。
两个人似乎都在为了某个东西所坚持，谁也不想成为先退让是那一个。
正在收拾残局的白永安回头便看到翻白眼的龙哥，吓的大喊：“王劲你松手！你要把他给弄死了！”
王劲不为所动，仿佛根本就没听到。
白永安忙冲了过去推王劲的身子，“你他妈的快撒开！真的要闹出人命来了！”
像是被人下了蛊，王劲全身心的投入在这场角力中，周遭的声音和事物都没法打扰他分毫。
白永安推不动，急的满头大汗，好在这时听到声音的胡宝军走了归来，一脚踹在王劲的肋下，这才把两人给分开了。
“咳咳咳咳咳！”氧气重新回到肺中，龙哥咳的撕心裂肺，后颈上留着一道深红色的痕迹。
白永安忙帮着他拍背顺气，“没事吧？怎么样？慢点慢点。”
另一边的王劲捂着小腹，满脸痛苦：“哥，你…你怎么能打这儿…嘶！哎呦喂！可太疼了！”
胡宝军叼着根烟走到他面前，“我怕你直接闹出人命来。”
“咋可能！我就是逗着玩是，逗着玩的……”
胡宝军瞟了他一眼，没再接着说下去，他对王劲再了解不过，这人刚刚分明就是起了杀心的模样。
但也确实有点不同，以往是要置人于死地，这次…就像是被什么吸引住，魔怔了。
“咳咳咳…”龙哥好不容易缓过这口气，被白永安扶着站起来，眼角还留着没擦干净的生理泪水。
胡宝军扔了一瓶冰水过去，“敷在疼的地方，消肿会快点。”
“多谢…”龙哥半信半疑的放在后颈上，冰凉而触感缓解了不少疼痛。
胡宝军又接着说：“行了啊，饭你也吃了，揍你也挨了，现在赶快滚，以后混社会用点脑子，别一天天的说什么道义。”
龙哥咬着下唇，沉默的转过身，他知道胡宝军说的话是对的，那些所谓的“兄弟”在他遇到危难时毫不犹豫的抛下了他，甚至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枉费他平常还对他们那么好！
“诶！等等！”王劲追了上去，帮着拉开门：“你受伤了，我送你回去吧。”
龙哥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但也没直接拒绝，只是低头跨过了那个门槛。
“都说了让你等等我！诶对了！你们知不知道……”
白永安看着这两人离开的背影，担忧道：“怎么跟着走了？不会又发生什么矛盾吧？”
胡宝军轻笑一声，平静道：“矛盾我估计怕是看不到了，喜讯说不定过几天能拿到一份。”
“什么？不可能吧！”白永安满头雾水，什么喜讯不喜讯的？王劲和龙哥？这也太离谱了！
胡宝军只是笑笑，并没有直接回答，缘分，有些时候就是如此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