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无尽地狱
铮的一声，顾连城好像听到自己神经不堪重负发出的断裂声，然后他疯狂张大嘴，眼球甚至都要跳出眼眶。
他的灵魂深处就好像一桶黑火药被点燃，瞬间炸裂，比之前更加剧烈地疼痛让他一时之间甚至怀疑自己会被这种疼痛折磨到精神崩溃。
只见他身上的鳞片全倒立起来，从远处看，就好像一头刺猬一样，然后如同水坝开闸泄洪一样，鳞片下瞬间喷涌出浓黄色的液体，稠密而浓重，与伤口化脓后的液体真是像极了。
而他原本张大的嘴里，一股腥臭的液体瞬间从他的喉咙涌上来，这种液体的味道让他没有因为疼痛而昏厥的意识差点就背过气去，于是顾连城不敢多忍耐，直接就用力一吐，深黑色的液体从他的嘴里作箭矢飞射出去，在海水中似乎也因为密度太大而经久不散，破开层层海水的阻力。
顾连城只觉得自己刚才吐的时候有点用力过猛，把自己连接下颔骨的肌肉和韧带就撕裂开来，奇妙的疼痛就好像锐利的针一样刺进他的脑海，但是顾连城舒爽得差点就要叫出来。
和现在自己仿佛身处地狱一样的疼痛比起来，这点痛苦又算什么？简直是莫大的享受了。
因为顾连城从没有想过被生生把身上的血肉内脏全部碾碎的感觉是有多么痛苦，在疼痛中，他原本略有些臃肿的身体迅速干瘪下来，鳞片下还在不时涌出一丝浓黄色液体，但是显然这种液体也几乎被喷射殆尽。
顾连城大概能猜到，那些浓黄色液体应该就是身体中被系统吸收能量后的血肉残余，而深红色的血水大概是自己的内脏和血液的残渣。
将这些已经不被需要的鲤鱼的身体组织全部像清理垃圾一样扔出去为新生的鲲体腾出生长的空间，这就是系统现在做的事情。
小狗剩的情绪也开始焦躁起来，他不时低头看看顾连城，那个熟悉的浑圆身躯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披着黑色鳞片和皮肤的鱼骨架，而它的脑海中，虽然顾连城在极力避免，却仍涌进去大量类似于好疼啊之类的毫无意义的宣泄意识。
正当它因为担心顾连城准备俯身冲下来的时候，顾连城却咬着牙在狗剩的脑海中说：“别动，注意警戒。”
凌迟一样密集，锤打一样的钝痛开始慢慢消退，但是顾连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肌肉组织和身体器官，全靠系统中一种神奇的能量在分心保护他的意识和灵魂，为他抵抗来自死亡法则的拉扯。
毕竟，大自然的规则就是这样，生命的灵魂没有了完整身体作为容器，就要回归永恒的寂灭，倘若顾连城没有系统的保护，说不定他刚才就已经死亡了。
所以每个能踏上进化的生命，其成功虽然都有偶然性，但也是必然的，因为它们能承受莫大的痛苦，还能在没有任何庇护下生存并且进化成功。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脑海中的进度条走过了三分之二，而新的身体也正在缓慢而坚定地生长。
顾连城知道自己最凶险的挑战现在才要降临，他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越是看似痛苦的经历，越是有很多人能顺利摆脱，打败这些勇士的，反而是那些不起眼的小损害。
那种无边的痛苦说白了对他并没有任何挑战性，反正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了，而且又有系统的保护，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实在受不了疼懂，干脆直接闭眼昏厥过去也就是了，虽然不太清楚这样会不会影响进化。
而伤口新生长肉的时候，那种酥麻的，直接挠心的痒，反而是让顾连城心底发虚的。
他以前看电视剧中天山童老只需要用生死符就能让那些洞主和岛主痒到抓狂，而虚竹也用这一手段让丁春秋这个绝世大恶人痒到失去了心智。
那些武侠小说中的江湖客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伤痛没有在身上留下印记？但是仍旧不能摆脱生死符的限制，可见看似毫不起眼的痒，是有多么恐怖。
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顾连城现在身体中没有任何组织，就连大脑都没有，想要控制身体岂不是痴人说梦？因此他只能选择咬紧牙关继续硬抗。
果不其然，新生的组织逐渐攀附上了坚硬强大的骨骼寻求支撑和保护，从骨缝里涌出一种无数蚂蚁爬过心头的痒，但是想挠，却是根本有心无力，那种痒逐渐让顾连城的意识有些混乱，状态跟醉酒一样，明明知道醉酒很难受，想吐又怎么都吐不出来。
有人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后背痒但是怎么都挠不到，而顾连城现在岂止后背痒？
他现在浑身上下根本没有一块儿不痒好么！而且最重要的就是他根本不能动，就算是能动，你来试试用鱼鳍挠痒？
不过他现在能很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逐渐被新生的肌肉和器官填充起来，而缓慢的血肉生成更能让他在没有内视能力的时候深切细微感受自己身体的新变化。
肌肉和筋膜逐渐缠绕在骨骼上，那是一种组成很奇特的结构，如果把人的肌肉比作挂在骨骼上的钢丝，那么现在他的新肌肉就好像几根粗大的螺纹钢筋以最巧妙的方式扭结而成，然后再骨骼上寻找到最契合的位置开始生长，爆发力、承载力和持久性上，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密度更高的肌肉显然也是强大的防御，如果之前一头鲨鱼能够轻易用牙齿将他撕得血肉分离，那么现在，这种事情将再也不会发生，互相构成紧密的肌肉可以牢牢锁住任何敢于入侵的物体，而且不让其再深入半分。
在这种极端痛苦而又快乐的双重感受中，顾连城简直是欲仙欲死。
而正在他苦苦煎熬的时候，一团巨大的黑影正在10公里外的不远处游弋徘徊。
那个巨大的身影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它抽动了一下头部肌肉，感觉自己的鱼鳃好像被什么奇怪的味道刺激到，极其不舒服的感受让他的鱼鳃剧烈一个张合。
“这就是那种奇怪鱼记忆里打喷嚏的感受？”那身影的思维想法很轻易就突破到附近灵魂弱小的生命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