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走在大街上。
林婉初的身高在女生不算矮，但她站在神莲身边依旧觉得自己像个小矮人。这让她有些自卑，这就是所谓的男女差距吗？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出了阅览室就一直被她盯着看，神莲并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他懒得说。
林婉初尴尬地收回了视线，走了一会儿又不自觉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突然，神莲停下了脚步：“到了。”
神莲带她去的是位于步行街的一家餐厅。
整个餐厅只用了黑红两种色调，显得沉稳大方，同时又充满了神秘色彩。
在餐厅最里面的位置入座后，林婉初左右打量着餐厅布局装饰，最后焦点还是回到了对面的男人身上：“这里，你经常来吗？”
神莲翻着菜单，仅仅回答：“偶尔……”
但从他刚刚与穿黑色礼服的经理亲热交谈的样子来看，他对这里非常熟悉，应该是这里的常客。
“喜欢什么口味，中式还是西式？”神莲温和地征求她的意见。
“中式吧，辣一点也可以接受。”
“好`”
林婉初微愣，也许是她的错觉，在得到她的意见后，神莲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甜点和咖啡要不要来一点？这里的蛋糕很不错。”
林婉初点头说好。
随后，神莲又向服务生点了甜品和咖啡。
林婉初在一旁看着神莲和服务生细声交谈。
神莲给人一种安静沉稳，干脆利落的感觉，但他却又不会强迫别人，给人压力。
无形之中，林婉初不由地感受到了一种被大人保护的安全感，胸口也变得温暖起来。
神莲点完菜后，发现对面的人对他看的入迷，他捂嘴轻轻咳了一声。
林婉初后知后觉，脸上刷的飞速爬上红晕。
“所以，你的委托是什么？”袖口随意挽起，神莲十指交叉立于桌面。
林婉初抬眼，望见那双琥珀一样的深邃双眸，轻轻咬了一下嘴唇。
“在说出我的委托之前，我能先了解一些关于你的事吗？”
林婉初绞着手指，“毕竟我现在还没有完全信任你。”
“当然，任何问题都可以问。”神莲说道。
“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当你在窥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窥视你。”
林婉初忽然愣住，他在警告她。
“那还是说我的事吧。”林婉初笑笑。
她抿了一口柠檬水，正色道：“我想知道我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会出现在这里，和你面对面对话，都是因为我获得了‘林婉初’这个名字。但是把这个名字去掉之后呢，我又是谁？”
神莲微怔半晌，他有种自己被耍的感觉。
林婉初见神莲对她的话不感兴趣，于是从背包里拿出iPad。
她打开相册，从相册里找出一张照片，把它递到他面前。
神莲低头扫了一眼照片，照片中是一本笔记本，翻开的扉页上写着“林婉初”三个字。
在笔记本的旁边还放着一张白纸，白纸中间也写着她的名字。唯一的区别是，字迹不一样。
“那张白纸上的名字是我写的。”林婉初单手托腮，说道。
林婉初说完，手伸过去，在平板上滑了一下，就像是在翻开这本笔记本一样。浅蓝色的笔记本纸上写着一首古词，笔迹和扉页上的字体一模一样。
“你能确定这本笔记本是你写的吗？”神莲抬起头看向林婉初。
“你可以看看后面的照片。”林婉初指了指平板，“教材，试卷，作业，凡是有留下笔迹的东西，我都拍了照片。”
神莲随手滑了几张照片，仔细看了片刻。
然后，他抬头，嗓音温和沉稳：“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一个人拿笔的姿势不同就会有不同的笔迹，除了握笔姿势，不同惯用手，不同纸张，不同类型的笔以及硬度和温度都会对字迹有影响。”
林婉初想了想，觉得神莲说的也有道理。
但她并没有就此罢休，她把餐具全部移到旁边去，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开始埋头写着什么。
约莫三分钟后，她写好字的那张纸抽出来，递到神莲面前。
神莲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眼睛里掠过一丝诧异的光，他找出平板里那张写着同样古词的照片，又仔细将两者放在一起进行对比。
一个人的笔迹的确会根据外部条件不同而发生改变，但不管怎样，总会有相似之处。
神莲对比后发现，林婉初给他看的两幅字迹，不仅是笔迹不同，连风格也截然相反。
神莲皱了皱眉，抬眼问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
“上周。”林婉初回答，“所以我想弄清楚原因。”
神莲托着下巴，思忖片刻：“可能存在两种情况。第一，你和林婉初长相十分接近，被人弄错了。”
“我也考虑过这种情况。但是，似乎并不是这样。”
“怎么说？”
“你把iPad关掉递给我。”
神莲照做了。
林婉初拿着iPad，将右手拇指放在home键的位置轻轻按了一下。
“咔斯”一声，iPad解锁了。
“不仅是iPad，还有家里的门锁，以及所有可以指纹和刷脸的支付方式，全部都没有问题。”
“这说明，你本人就是林婉初，是吗？”
“或者说，这个身体的主人是林婉初。”
“那就可能是我接下来要说的第二种情况了。”
神莲停顿了一下，像是要故意掉林婉初的胃口。
果然，林婉初来了兴趣，在等他接下来的话。
“在医学上，有一种疾病名为DID，别名也叫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
“就是电视里常说的多重人格，在一个身体里住着好几个灵魂？”
“没错。”
“这的确解释得通。”
林婉初眼睛盯着桌面，眉头紧锁，“也许是因为我是这具身体的子人格，所以才没有以前的记忆。”
“接下来只要找到你子人格出现的契机，进行治疗就可以了。”
神莲放下托着下巴的左手，与右手十指交扣，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另一只手手背。
林婉初看着他手的动作，不由地想，这也许是他在思考时特有的习惯吧。
“大多数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都是由心理因素引起的，像是精神创伤之类，你最近可有遇到不同寻常的事？”
听到神莲这么问，林婉初首次露出了笑容。
但在神莲看来，那更像是苦笑。
“要说到发生在我身上的不可思议的事，扳着手指头都数不清。”
林婉初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信封递到神莲面前：“这是我上周收到的。”
神莲拆开信封，那只是一张很普通的照片。但他翻过来看到背面时，赫然愣了一下。
“类似于这样的信还有很多。”
林婉初又拿出一摞贴着桌面递给神莲。
“大约是从四年前开始陆陆续续寄来的，其中有谩骂的、诅咒的、恐吓的，甚至还有扬言要杀掉我的。”
“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神莲一边翻看着那些信件，一边像是在自言自语。
“看样子过去的我应该做了不少讨人厌的事呢。”
林婉初又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还有下午的电话也是，从上个星期就一直不停地打过来。”
“这的确是一件让人很头疼的事。”神莲把信件整理成一叠，“这些可以先交给我保管一段时间吗？”
“当然。”林婉初说，“我已经将它们全部转换成pdf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发你一份。”
“好。”
神莲拿出手机，两人相互加了好友。
随后，菜端上来了。
两人各自收起手机，开始安静地就餐。
席间，谁也没再开口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