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上午的课程结束后，林婉初和千代柚两人被班主任逮去谈话了。
班主任老杜是个年过四十，身材消瘦的女人，面色苍白，颧骨凸出。除了兼任他们班主任外，还带了两个硕士研究生。
两人跟着老杜进了研究室，屁股还没挨到板凳，老杜就开门见山道：
“咱班上其它同学平时怎么样我不管，但是对你们俩我还是期望很大的。来和我说说，你们俩未来有什么规划？”
林婉初和千代柚两人看了彼此一眼。
千代柚先开了口：“我未来要开自己的律所，本科毕业后会继续深造。大概就是这样。”
老杜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很好，目标明确。”
老杜又将视线移到林婉初身上，“林婉初，你怎么想的？”
“我还没想好，先做好眼前的事吧。”
“那希望你能尽快确定自己的方向，大学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要好好把握。”
老杜说着，从书架取下一个文件夹。
“千代柚你既然未来要读研的话，要尽早做准备，我这里有几个课题，感兴趣的话，你可以跟着我一起做。”
老杜将一沓文件交给千代柚后，她又看向林婉初，话锋一转，“上个星期你和计算机院新来的老师谈恋爱的事……”
林婉初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是这次谈话的重点么？
“那个只是谣言啦，无中生有的。”千代柚笑嘻嘻地解释道，“后来发帖人不是也自己道歉澄清了么？”
“是谣言最好。”老杜语气严肃了一分，“年轻人总是因为情啊爱啊一头热，等到了中年才会明白，这些都是虚的。”
为了能够早点结束谈话，两人除了点头称好外，绝对不发表任何观点。
“咱们班问题儿童太多了，也就你们两个稍微懂事点。”
老杜叹了口气，“这个凤间谦啊，已经快一个月没来学校了，电话也联系不上，不知道一天在干嘛。再这样下去，迟早得退学。”
“那个……”
林婉初刚要开口，被千代柚在桌子底下捉住了手。
“就是说啊，完全不明白杜老师的良苦用心。”千代柚眯起眼睛笑呵呵地说。
老杜拿起保温杯喝口水润了润嗓子后，继续说：“林婉初，听说你高中和他发生了不少事？你应该很了解他？”
“额……”林婉初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尴尬笑笑，“具体的我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算了。”老杜说着撇撇嘴，“我最近听有人说他地痞扯上了关系，但愿只是谣言。”
林婉初低眉垂眸，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么？
昨天发生在巷道里的事，她一直很在意。
巷道里那群人中有一个的声音特别耳熟，像是那晚袭击她的胖子的声音。
凤间谦他是因为自己才被那些人找上麻烦的吗？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林婉初在脑中回顾着所有与他相关的记忆，温柔到极致，冷酷到极致，危险人物。
出了研究室后，林婉初心里依旧想着凤间谦的事。
千代柚的手机响了起来，刚才和老杜谈话的时候，她的手机不断有信息进来。
她打开微信，家族群里炸开了锅，母亲甚至在群里艾特了她三四次。
手指划过屏幕，千代柚翻着聊天记录，柳眉蹙成一团。
看完所有信息后，她抬起脸有些为难地看向林婉初：“初初，下午的计划要泡汤了，我妈说家里来了客人，让我回去。”
“没关系，我们下次再约吧。”
林婉初心事重重，她抬眼看向千代柚：“柚子，关于凤间谦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千代柚看着林婉初，愣住。
“如果你知道的话，我希望你告诉我。”
见林婉初一脸诚恳地看着她，千代柚叹了一口气。
“我也是从克西那里听说的，凤间谦一直和西坂那边的豹鹤组织有联系，好像是因为豹鹤的人一直在纠缠欧森唯。”
“豹鹤？”
林婉初觉得这个名字十分耳熟。
“是一个游走在法律边缘的民间组织。”千代柚解释道。
「你若敢动她一根毫毛，我用十年时间换你下地狱，不亏。」
凤间谦昨天在巷道里说的话突然浮现，林婉初赫然明了，原来凤间谦口中的她是指“欧森唯”。
林婉初还以为凤间谦是因为那天晚上帮了她才被那些人找上麻烦的，看来是她想多了。
看着林婉初眉头紧锁的样子，千代柚决定暂时还是不将“师生恋风波”可能与欧森唯有关的猜测告诉她了。
两周前，林婉初离开教室去文学社找神莲后，千代柚收到了宇野晴发来的邮件。
当时宇野晴正在参加一场时装走秀，无意间听到了一个模特在化妆室打电话，内容大概是让对方想办法毁掉一个人。
宇野晴觉得那个模特样子有些眼熟，于是拍了张照片让千代柚帮忙调查。
千代柚点开附件，看到欧森唯的照片时，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拜托克西去调查欧森唯，从在刑警大队工作的父亲那里，克西不仅打探到了欧森唯与豹鹤的消息，还意外得知了凤间谦与豹鹤组织有过密切接触。
“师生恋风波”明显是冲着林婉初来的，幕后人打得一手好算盘，学校迫于舆论压力对老师停职进行调查，最坏的结果是老师被革职，学生被开除。
如果那场风波中的男主角不是数据狂人神莲，而是其他院的普通老师，故事便会按照他的计划收场。
然而他偏偏惹上了神莲，最后还被反将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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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千代柚分开后，林婉初搭乘公交去了市内某大型超市。
每周五放学后去超市采购，然后回家躺尸或是看书，是她对努力学习一周的自己的犒劳。
林婉初采购完货物，走出超市时，正好碰上下班高峰。
地下口挤满了上班族，公交站也到处是出门采购的主妇和刚放学的学生。
她提着两个大号购物袋，已经放弃了与上班族，学生挤公交地铁的念头。
在高峰期，网约车也人满为患，约车APP上排队排到了100多号，林婉初心态崩了。
“也就三公里，走回去吧。”林婉初关掉手机，拎起两个大袋子对自己打气。
穿过滨海公园，来到人流较少的次干道。
一辆银灰色保时捷从她身边开了过去，车子渐渐减速，在不远处的路旁停了下来。
随着林婉初走近，驾驶座的车窗降了下来，后视镜里，她看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
“回家？”神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澈温和，就像他本人一样。
“嗯。”林婉初点了点头。
“上车吧，正好顺路。”
林婉初犹疑地望了一眼四周，生怕又被有心人偷拍了去。神莲见她这般小心翼翼地模样，不由地笑了。
神莲打开车门下来，从林婉初手中接过两个购物袋子，沉甸甸的重量使他有一瞬的愣神。
“那，多谢啦。”
林婉初打开后座车门，刚要坐进去，被神莲阻止了。
他轻笑着问：“你还真把我当司机使唤？”
林婉初愣了一下，立马摇头：“没有没有。”
说着，林婉初乖乖绕过车头，去了右边副驾驶。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神莲话很少，一路上基本上没说过话。
也许是怕她尴尬，上车后他打开了音乐。
林婉初由衷地觉得神莲是一个细心又体贴的完美男人，但她有时也会觉得他的体贴周到完全是因为他人情薄凉。
或者说，和他相处的越久，就越看不懂他，仿佛他这个人没有心一样。
关于“大学爆料妹”删文道歉的事，至今还是一个谜。
那位博主自从发了道歉信后，她的账号再也没有更新一条消息，仿佛被永久禁用了一样。
林婉初知道这一切都是神莲做的，但她问他是怎么做到的时候，神莲只是云淡风轻地说了那句第一次见面时对她说过的口头禅：当你在窥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窥视着你。
那个瞬间，神莲的表情是温柔和煦的，可林婉初却本能的感受到了恐惧。
她想起了二战时德国士兵在锯下俘虏的手脚时，都会温柔体贴的问他们是否会疼。
“你再这样盯着我看，我可不敢保证我不会心猿意马。”
神莲微微一笑，他手搭在方向盘上，望着林婉初的眼神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
林婉初感到一丝窘迫，她定了定神，展颜一笑：“那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
正说着，绿灯亮了。
车子左转，驶进了滨海小区的地下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