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警察局后,两人打车去了市中心商圈。
前几天凤间谦在网上下单了一些衣服,正好趁此机会来门店提货。
林婉初每次看到凤间谦的穿搭和他新买的衣服,都觉得是一种视觉享受,并由衷地体会到什么叫化腐朽为神奇。
“你真的很擅长服饰搭配呢,衣品比女孩子还要好。”
“能被你这么夸奖,我很高兴。”
李柏安从商场门口出来时,无意中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觉得声音很是耳熟,抬眼望去,看到了并肩走在一起的凤间谦和林婉初。
又是他们两个……
李柏安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好能听到那两人的对话:
林婉初:“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凤间谦:“吃饭吧,附近有几家不错的餐厅。”
林婉初:“好啊,正好我快饿瘪了。”
说话间,林婉初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回头看一下。
“怎么了?”凤间谦也跟着她侧身回头,问道。
“是我的错觉吧。”林婉初视线扫过来往行人,喃喃地说,“总觉得有视线在背后看着我们。”
凤间谦瞳孔骤然一缩,他紧缩深眉,冰冷的视线扫过四周。
“走吧,也许是我多虑了。”
林婉初拉了拉凤间谦的手臂,两人这才继续朝着既定的餐厅走去。
李柏安躲在雕像背后,眼中闪过狠毒的怒火,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欧森唯的电话。
“喂~”欧森唯清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她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我刚才在商场看到凤间谦和林婉初了。”
“——”
电话里传来了玻璃瓶摔碎的声音。
“你……没事吧?”
“没事,刚刚在试新到货的粉底液,手滑,摔碎了。”欧森唯声音里含着笑,没有一丝温度地说。
“对不起,是我的错。”李柏安连忙道歉。
“然后,那两人怎么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从商场出来,还决定接下来一起去吃晚餐。”
“是吗?还挺浪漫的。”欧森唯说着,顺手抓起旁边一瓶化妆水,恨不得将它捏碎,指节惨白。
李柏安看不到欧森唯的反应,继续添油加醋地说了最近在学校发生的事,直到电话那头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她才闭了嘴。
“这事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欧森唯冷冷地问。
李柏安被她的语气吓的冷汗,连忙低声吞吞吐吐地说,“没,没有了。”
挂上电话后,欧森唯将手机仍在一边,一拳打碎了面前的化妆镜。
“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和我作对!”
镜面出现纹螺裂痕,映着欧森唯那张漂亮扭曲的脸。
……
晚上九点,林婉初回到滨海公寓。
伴随着清脆的指纹识别声,房间的门被打开,紧接着,客厅的所有灯光亮堂起来,明晃晃的有些睁不开眼。
来到空无一人的客厅,林婉初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然后来到阳台,眺望着夜空下的滨海湾,视线收回,落到隔壁房间的落地窗上。
黑漆漆一片,窗帘也紧紧拉着,神莲还没有回来。
打开手机,发给他的微信消息他没有回,通话记录也还停留在上午。
难道他还在学校加班吗?
林婉初这样想着,尝试着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约过了一分钟,手机震动了下。
林婉初连忙拿起来查看,神莲只冷淡地回了两个字:“有事?”
林婉初盯着这两个字,愣了许久。
神莲看似温文尔雅,平易近人,但在社交软件上同人交流时却是十分简洁,不会多发一个标点符号,更不会使用表情包,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高冷印象。
虽然林婉初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淡,但总觉得他今天格外低气压,暗自揣测是不是自己下午发的消息惹怒了他。
一条回复消息,林婉初编辑了许久,删了写,写了删,最后只回了两个字:“没事。”
与此同时,S大计算机学院职员办公室。
神莲的电脑右下角的微信标识闪烁着,他轻点鼠标,点开了对话框。
“神莲,你来帮我看看,我这老显示运行错误,我瞅了半天也没找出来。”
软工系系主任抱着笔记本来到神莲旁边的座位,无意间瞥见对话框中的内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神莲顺手关掉了界面,转过头来帮系主任找bug。
问题解决后,系主任没有立马离开,而是一脸笑嘻嘻地望着神莲。
“嗯?您还有其它问题吗?”被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盯着瞧,神莲实在觉得有点奇怪。
“刚刚那个,是你女朋友?”系主任耸动眉毛,一脸八卦的表情。
见神莲不说话,系主任又继续说,“刚刚无意间看到你们的聊天记录,怎么,你们吵架了?”
“……不是。”神莲支吾道。
“哎,你不用不好意思,我是过来人。”
系主任拍拍神莲的肩膀,一脸我懂你的眼神。
“这女人心啊,很难捉摸的,当她说没事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在脑内完成了一部苦情大戏,并且将你判了死刑。”
“这个时候你若真的信了她的话,把她放在一旁晾着不管,等你下次去找她的时候,基本上就凉凉了。”
“老李,你很懂嘛。”坐在神莲背后工位的老师听了,转过椅子,笑着说道。
“那是,这么多年的打骂不是白挨得。”系主任颇为得意的说。
“这种时候,正确的做法是立马去她身边,不能去的话就给她打电话,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然后再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最后提出解决方案,然后再次道歉,最后进行一顿甜言蜜语哄。”
“不愧是主任啊,和嫂子都处出经验了。”
话匣子一打开,留在办公室加班的其它几位老师也凑了过来。
“神莲,你有女朋友了?”
“你的女孩一定很漂亮吧?”
“看她的名字应该是一个温柔端庄的人。”系主任接过话。
“是吗?叫什么啊?”
“美冬。”
“这名字好啊,一听就是个美人,冬天出生的吧。”
“能被我们的天才大神相中,想必一定是个不同寻常的姑娘吧。”
“神莲,什么时候能让我们见一见啊?”
众位老师一齐回过头看向神莲。
然而,神莲的位置,空空如也。
他人早已没有了影,桌上放着今天要提交的申报材料,都整理的有条不紊。
出了办公室,神莲来到楼下的花坛旁,他倚靠着树干,独自抽烟。
今晚夜空明希,繁星穿过飘渺的云朵,闪烁着光芒。
夜幕之下,月光如华,高楼,路灯,花草,树木,行人,都染上一层神秘色彩。
神莲仰头看着夜空,脑中闪过无数画面,他们最后通话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月光皎洁。
如果那时候,他没有负气放任她不管,他有更加坦率地面对自己,好好的听她的心声,是否现在又是另一种结局?
神莲摁灭烟头,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林婉初的电话。
林婉初躺在沙发上放空大脑,手臂横起放在脸上,遮住了眼睛。
矮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响了片刻,她才伸手拿起手机。
一看到来电显示是“大神”时,她猛地坐直身体。
“喂。”
“我刚刚在工作,不方便回你消息。”
林婉初惊讶,神莲居然主动给她打电话解释了。
“现在我有空了,你什么有事,都可以说给我听。”
“啊,没什么。”林婉初紧咬着嘴唇,小声地说。
“真的没事吗?”神莲声调轻微,他说,“我不擅长揣测女生的心思,也不够敏感细腻,你若是不直接和我明说,我自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林婉初捏着手机,心莫名地一紧,他第一次这样直白地表明自己的想法,来的如此突然。
神莲抿了抿唇,他望着远处路过的情侣,继续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的所有心愿,我都会替你实现,相应地,我希望你能对我坦率一点,不要一个人独自苦恼。”
林婉初拿起旁边的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小,然后才弱弱的开口:“你回复消息的时候很冷淡,我还以为你心情不好。”
神莲呼吸微滞,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如此强烈,仅仅凭借文字就猜出了他的情绪。
“但是听到你的解释后,我才发现是我想多了。”林婉初挤出了一丝笑容,以一种松了一口气的口吻说道。
“你会很在意我的心情?”神莲冷不丁的问。
“当然会啊。”林婉初果断回答,她又补充道:“而且你总是看上去一副笑着的样子,心里却藏得比谁都深,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那你可以直接来问我。”
“这种事……叫我怎么问的出口。”
林婉初小声地嘟哝着,糯糯的嗓音地夹着委屈的味道。
神莲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心情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你不是说今天在台原中学有意外的收获,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没什么特别的,和你的调查报告几乎一致,只是……”
“只是?”
“在图书馆遇到了陈慧玉老师的母亲,她和我说了一些当年的事。”
神莲在电话另一边静静地听着。
“陈慧玉去世后,她的儿子琥珀突然变了性子,成了不良混混,到处打架惹事,上个月学校老师打电话说他没有去学校,已经失去联系了。”
林婉初稍作停顿,然后又继续说:“大神,你有办法找到琥珀吗?”
“我可以尽力。”神莲回答说,“但是,找到他后,你想怎么做呢?”
林婉初沉默了一会儿。
“我也不知道……但是,总觉得必须找到他。”
“好。”
“还有另外一件事。”
“你说。”
“今天从陈慧玉母亲那儿听说到一件怪事。”
“怎么说?”
“她说凤间谦曾说过自己喜欢的人消失了,被吞噬了之类的话。”
神莲一听,眸色微顿。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以前我作为子人格也出现过。”
“从他对你的态度来看,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是啊,他一直强调说喜欢现在的我。”林婉初笑着说。
“可是……”林婉初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她身体前倾,盯着脚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又该怎么去面对他?”
“跟着你自己心走就好了,它会告诉你答案。”神莲平静地说。
“嗯。”
聊到最后,两人的话题来到了下午在盘山公路发生的车祸上,林婉初事无巨细地讲述了整件事的全经过,以及最后交警队长提到的张关秋的事。
“大神,我也希望你帮我调查一下关于张关秋的事。”
林婉初自己也奇怪为什么她会对驾驶汽车这么熟练,那个交警队长说她的开车手法和张关秋如出一辙,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找到张关秋,关于她的出现与消亡,说不定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问题,只要是你的诉求,我都会回应你。”
“谢谢大神,有你在我安心多了。”
电话两端,彼此都没再说话。
片刻后,神莲准备结束电话时,林婉初的声音再度响起。
“大神,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神莲仰头望着广袤的星空,心一下仿佛被拉扯的宇宙那么大,理性仿佛被这月色夺走了一般,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浅笑着问电话那端的人:“怎么,你想见我了?”
林婉初一听,耳根红透到脸颊,炸毛道:“谁会在大晚上想见你啊!”
神莲可以想象得到她此刻的表情,心情变得无比愉悦。
“那个……”
“嗯?”
“如果我回家的时候,看到你那边的灯是亮着的,我会安心许多,大概就是这样。”
林婉初的声音很低,她说完后立刻挂断了电话。
神莲望着手机屏幕,眼眸微微颤了一下,复杂的代码和数学公式都难不住的他,竟然因为她一句话沉思了许久。
他站在原地,月光将他的影子荫映在身后,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