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初回到滨海公寓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她提着购物袋走出电梯,发现走廊里有个身影,走近一看,是神莲。
神莲似乎也刚回来,正在门前输密码。
关于司在回来路上说的那件事,林婉初一路上在意的不行,此刻见到神莲,她很想冲上去找他问个明白。
但,终归还是忍住了。
林婉初拍了拍自己被冻得僵硬的脸,笑着迎了上去,“晚上好啊,大神。”
神莲转身,见到她时,眼底划过一缕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吗?”林婉初歪了歪头,眸子闪着亮光,“这里是我家诶。”
神莲呃了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婉初将购物袋提到一只手,空出手去开门,“晚饭吃了吗?”
神莲答:“还没。”
“那等会儿要不要过来吃,我多做一些?”
明明是和往常一样的话,林婉初此时心里竟然有几分紧张。
神莲全然没察觉到她的异常,像往常一样点头说好。
吃晚饭时,神莲带了一盒鲜花饼过来,说是去河城省出差时带回来的特产。
林婉初听说是特意给她带回来的,心下欢喜的很,至于原因,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林婉初把鲜花饼放在电视柜旁,调侃说道:“我怎么觉得你一个学期不是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
“也许是学院看我年轻,精力旺盛,想让我多出去走走。”
神莲脱下大衣放在沙发上,习惯性地走到餐桌前坐下,看到桌上的菜时,他怔了一下。
三菜一汤,有荤有素,每道菜的配色和装盘都非常精致,少了以前的那份随意感,让他有种在餐厅吃饭的错觉。
林婉初局促解释,“那个……我最近看了一个美食节目,说精致的菜品更能增添食欲,我就想验证一下,你别多想。”
神莲点点头,表示理解了。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两人的用餐习惯。
以前林婉初没有觉得哪里不妥,但今天却很不自在,一颗心从在门口见到他时就砰砰跳着,此刻相互面对面坐着吃饭,心跳的速度更加剧烈,好似小鹿乱撞,猫儿挠心,哪里还有心思安静吃饭。
神莲见林婉初一直望着他发呆,碗里的米饭没动几口,于是他停下筷子,打趣她说,“林婉初,你到底是想吃饭还是想吃我啊?”
林婉初突然回神过来,“你,你胡说什么,我当然是想吃饭啊。”
林婉初低头扒拉了两口饭,低头不敢看他,两颊热气腾腾的,从脸红到了耳根。
神莲觉得林婉初害羞生气的样子十分可爱,继续逗她说:“可是你刚刚看我的眼神,分明是想把我吃掉啊。”
神莲话音刚落,林婉初的脸上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山了一层红晕。
“你……该不会是真的这么想的吧?”神莲撑着下巴,浅浅的笑着,“你也太狠心了,我把你当成好邻居,你却偷偷想吃掉我。”
吃掉……吃掉……林婉初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
“你闭嘴,不许说了。”
林婉初夹了一筷子菜塞到神莲碗里,鼓着腮帮子嘟哝,“胡说八道,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神莲见她炸毛了,也就就此打住,心情愉悦的继续享用美食。
然而神莲不知道的是,林婉初所理解的“吃掉”和他口中所说的像是吃饭那样的“吃掉”完全是两码事,带着点让人心猿意马的味道,所以她才会做出那样的过激反应。
林婉初偷偷抬起眼皮瞄了对面的男人一眼,却正好与神莲对上视线。
神莲眨眨眼,冲她暖暖一笑,夹了一块红烧排骨给她,“你做的排骨越来越美味了。”
顷刻间,林婉初感觉有一座小火山从胸腔爆发,直冲云霄。
这顿饭吃的实在是,太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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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林婉初把碗筷端到厨房,放水刷碗。
林婉初像机器人一样重复着洗碗的动作,脑中不由自主地冒出刚才吃饭时的场景,像是电影慢镜头回放一样。
“水都溢出来了哦。”神莲走到林婉初身边提醒道,但林婉初似乎并没有察觉到。
神莲叹了口气,“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他挽起衣袖,关掉水龙头,去拿林婉初手中的抹布。
林婉初闻到一阵好闻的男士香水味,赫然回过神来,她往旁边闪了一下,惊讶道,“你怎么过来了?”
“你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诶,不用啦。”林婉初推脱,但不小心碰到了神莲的手,她受惊似的呀了一声,条件反射的甩开了。
神莲的手狠狠挥开,他愣了一下,但也没有过多在意,只是嘀咕了句:“我手上有病毒吗?反应这么大。”
“不,不是的。”林婉初耳根通红,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得乖乖站在一旁,像小孩犯错一样低着头。
神莲一边洗碗,余光瞥了林婉初一眼,“你今晚很奇怪,有心事?”
“没,没有。”
林婉初结结巴巴回答。然后又紧闭着嘴巴。
“关于阮琥珀的事,托人调查后,有了新发现。”
神莲把碗洗干净后,递给林婉初,林婉初乖乖接过碗,擦干上面的水渍后放进碗柜里。
“啊……”林婉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还以为你忘记这件事了呢。”
神莲觑了林婉初一眼,“你的事,我什么时候忘记过?”
砰砰——砰砰——
不安分的心跳声,又开始了。
明明是像往常一样再普通不过的日常,为何今天却变得如此诡异起来?
以前虽然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但从来这有这么严重过,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发呆愣神,会因为他的一个行为心跳加速,是自己脑子出问题了吗?还是因为生病了?
神莲见林婉初又在望着自己发呆,他蹙眉道,“你到底怎么了?”
“啊!没、没有啊。”林婉初局促地低下头去,用手按耐住躁动不安的胸口,“那个,我们继续说阮琥珀的事吧。”
神莲眸底微微闪过疑虑,但既然她不想说,他也不便多问,于是说起了阮琥珀的事。
“一星期前,阮琥珀脱离龙哥会,加入了西坂区的豹鹤会。”
“豹鹤?”
“怎么了?”
“就是觉得这名字挺熟悉的,好像在哪听过。”
“豹鹤会和龙哥会一样,这两个帮会算是S市实力相当的帮会。阮琥珀从初中起一直游走在各个帮会游走,最近才得知他加入这些组织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找人。”
“找人?”
“嗯。”神莲点头,“阮琥珀这个人相当聪明能干,以在酒吧和夜总会等地方兼职获取信息并进行贩卖。”
“兼职?他不是学生吗?怎么会有这么多时间?”
“据校方说,他经常以各种原因请假,只有在各种月考和期中考的时候回校,但由于每次考试都能轻松通过且成绩靠前,学校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后一个盘子放进橱柜后,神莲净了净手,林婉初递过一条干净的毛巾给他擦手。
“最近一次有人见到他是在西坂的BLUE酒吧。”
神莲来到客厅,从放在沙发上的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林婉初。
照片上,一个穿着酒保服的帅气男生正在吧台调酒,一头火红的头发,完全看不出来他才15岁。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藏身之处,接下来只要去酒吧问个清楚就好了。
神莲似乎看穿了林婉初的想法,他一边穿上外套,一边叮嘱道:“你不要一个人乱来,BLUE酒吧很危险,等我有时间了陪你一起去。”
神莲推开落地窗,一阵冷风从推开的落地窗灌了进来。
林婉初冷的打了个哆嗦,“诶,你就走了?”
神莲一脚迈出落地窗槽,听到林婉初的话,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暧昧一笑,“怎么,你还希望我留下来对你做点什么?”
“诶?做点什么?”林婉初手指轻点着下巴,转了转眼睛,“啊,还真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神莲生无可恋。
“你还记得上次让你帮我查张关秋的事吗?后来我又去见了江警官,他说我们从一开始就搞错方向了,张关秋根本不是什么赛车手,而是明星经纪人,但她只带过一个艺人,那人名为萨拉,而且这个萨拉在20年前因为交通事故去世了。”
林婉初的神情逐渐变得认真起来,说话也不紧张了。但她说了半天发现对方没一点反应,抬头一看,神莲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喂,大神,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啊?”林婉初走到神莲面前,在他眼前招了招手。
神莲按下她胡乱挥舞的爪子,“听着呢。你想让我帮你调查萨拉,没错吧?”
“不愧是大神,一眼就可以看到本质。”林婉初眉眼弯弯,“给你一点线索,江警官说,萨拉和我长得非常相似。”
“和你很相似?”神莲皱了皱眉,“所以你在怀疑什么?”
“嘛嘛~我也只是好奇嘛。”林婉初说,“毕竟萨拉20年前就去世了,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知道就好。”神莲说,“我会帮你调查的,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可以胡思乱想。”
“知道啦~”林婉初吐吐舌头说。
“真乖~”神莲摸了摸林婉初的头,“我走了,晚安。”
神莲出去后,反手关上落地窗,然后回了自己家。
林婉初依旧呆呆的愣在原地,脸颊红的诱人,娇艳欲滴。
摸头杀,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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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林婉初一颗心仍旧躁动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翻过身趴在床上,拿起床头的手机给千代柚和宇野晴发消息。
林婉初:你们都睡了吗?
千代柚秒回:没呢,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宇野晴:医院已经熄灯了,不过我还不困。
林婉初: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啊。
千代柚:情感问题吗?这个我擅长啊哈哈哈。
宇野晴:……
林婉初:明明很正常的两个人,突然有一天其中一个人见到另一个人时变得紧张忐忑,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心跳加速,会因为他的一个动作反应过激,甚至被他碰到的地方会变得很热,然后那种热意遍及全身。
林婉初:这样……是正常的吗?还是这个人脑子出问题了或者是生病了?
群里突然安静下来了。
林婉初盯着手机看了许久,是因为自己打字太慢,所以她们俩睡着了吗?
林婉初放下手机,内心的苦恼忧郁无处排泄,想撕被子,抓狂。
过了大约两分钟左右,手机震动起来了。
林婉初连忙激动的拿起手机,打开一看,只见千代柚和宇野晴都回复了一串很长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隔着屏幕,林婉初都能感受到她们狂放不羁的笑声了。
林婉初:……
千代柚:不好意思啊,初初,没忍住哈哈哈哈。
宇野晴:初初,你这个交了男朋友的人连这个都还不懂么?
千代柚:晴子你有所不知啊,初初这不仅是失了忆,还把七情六欲也弄丢了,莫得感情咯。
林婉初:哼╯^╰
林婉初:就你话多。
千代柚:别生气嘛,我告诉你还不行?你这种情况啊,多半是对那个男的动情了。
林婉初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沫噎死,她手指颤抖的在键盘上打了两个字:动……动情?
千代柚:说直白点,就是你爱上他了。
林婉初惊恐:不……不会吧?
林婉初对这个答案感到有些恐惧,甚至还有一丝罪恶感,她怎么会爱上神莲呢?她可是在和凤见谦交往啊!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不就是出轨了吗?
千代柚又回复了:你和凤见谦交往这么久了,以前他抱你吻你的时候,你都没这反应吗?
林婉初:没……没这么强烈。
还没正式交往那会儿,凤见谦对她是又爱又恨,每次见到不是想扑倒她就是强吻她,搞得林婉初很害怕他,要说反应的话,除了身体僵硬,就只剩下大脑一片空白了。
而交往之后,凤见谦对她变得非常尊重,仿佛怕惊吓到她似的,温柔又小心翼翼,即使那天两个人一起过夜,他也只是搂着她,靠在她肩膀睡觉。
偶尔也有失控的时候,每当那个时候,他都会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跟她道歉,看到他那一副欲求不满有克制着渴望到死的样子,林婉初总会觉得莫名地烦躁,仿佛是自己亏欠了他似的,愧疚的想把一切都给他,给他幸福,让他每天都能开心地笑着。
在林婉初发呆的时候,手机又震动起来了。
宇野晴:刚刚医生来查房了。
千代柚: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宇野晴:呵呵^_^,我还没困呢。
宇野晴: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初初描述的情况,柚子你只说对了一半,另一种情况则是和我们身体自身的秘密有关。
林婉初:身体的……秘密?
千代柚:??
宇野晴:女人的身体有一个非常危险的秘密,那就是身体和肌肤一旦被一个男人触碰(不一定是要做爱),即使在理智上对那个男人并没有什么好感,她也会下意识地对那个男人产生依恋和期待,这是一种生理上的本能反应。
宇野晴:所以,如果盲目地把这种生理感受当成情感,把被触碰到时带来的本能愉悦当做爱情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林婉初:那要怎么判断这是本能还是爱情呢?
千代柚:像我这种母胎solo就不会有这种烦恼,敢靠近试试,一脚把你踹到马达加斯加去。
宇野晴:这个就要看个人情况了。
宇野晴:好了,你们俩赶紧睡觉吧,明天上课别迟到了。
千代柚:Yes,sir。Goodnight~
林婉初:晚安~
聊天结束后,林婉初抱着手机在床上翻了个身,不知如何是好。
哎,烦!为什么人类要有七情六欲啊,下辈子让我做个莫得感情的机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