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墙上的开关，客厅一瞬间亮堂起来。
林婉初猫着腰在玄关处换了拖鞋，来到客厅把甜品盒放在矮桌上，然后像往常一样地径走到落地窗前，哗啦一下拉开窗帘。
今晚，隔壁阳台依旧是漆黑一片。
他还没有回来。
寂静、黑暗，仿佛像猛兽一样，稍不注意就会扑过来将人吞噬。
林婉初打开电视机，把音量调的很大，整个客厅都是电视节目热闹的声音。
Carlo'sBakery的甜品虽然充满甜蜜的诱惑，但此刻已经过了晚间九点，摄入过量的卡路里不仅会导致肥胖还危害健康。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林婉初最终念念不舍地把甜品连带着盒子一起塞进了冰箱，转而拿出一盒牛奶安慰自己。
“叮铃铃……”
放在客厅矮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林婉初把热好的牛奶倒进杯子，端着牛奶来到客厅接电话。
“你……睡了吗？”电话里，凤间谦清冷而不失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还没有呢。”林婉初抿了一小口牛奶，继续说道，“你那边怎么样了？和家人一起过圣诞节开心吗？”
“嗯，挺开心的，今天还和妈妈一起做了午餐。”
“是嘛，那真是太好了。”
林婉初知道凤间谦很喜欢自己的母亲，也羡慕家人的温暖，从声音可以听出来这次的圣诞节聚会他过的很开心。
“但是，如果你也在就好了。”凤间谦的语气低沉了许多，“婉婉，我想见你。”
林婉初放下杯子，勾了勾唇安慰他说，“等你明天回来，我们就可以见面了呀。”
“我等不及那么久了，现在就想见到你。”
“就算你这么说……”
“你现在方便下楼吗？”凤间谦问。
“诶？”林婉初眨了一下眼睛，没反应过他的意思。
“我在你家楼下。”
“你说你在楼下？现在？”
“嗯……”
林婉初愣怔了一下，豁然间眼睛睁得很大，穿上拖鞋连忙出门往楼下跑，外套也顾不得穿上。
电话就这么突然被挂断了。
凤间谦背靠着一楼大厅的圆柱，一脸问号地盯着手机屏幕。
是自己突然出现吓到她了吗？还是惹她生气了？
凤间谦正低头苦恼思索被挂电话的原因，就听见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向他靠近。
凤间谦疑惑抬头，就看见林婉初冒冒失失地跑了过来，他又惊又喜，不禁问：“你、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连续两天没有见面，凤间谦看向林婉初的眼睛里都带着眷念和欢喜的光。
林婉初下来的时候似乎跑的很急，趿拉着毛绒兔子拖鞋，上身也只穿了一件宽松的低领毛衣，露出来的脖颈肌肤在灯光下白瓷如玉，让见到的人忍不住想要化作吸血鬼去一品芳泽。
林婉初呼呼喘着气，脸颊绯红地望着凤间谦，“不是说明天下午回来吗？”
“因为太想见你了。”凤间谦出其不意地将捧花递到林婉初面前，温柔的笑了，“圣诞节快乐，婉婉！”
林婉初惊讶地张了张嘴，双手接过捧花，有些不知所措地说，“谢……谢谢。”
这是一束很美的向日葵，黄色的花瓣围着金灿灿的花蕊，像是一张张在对着她笑的笑脸。
林婉初将视线从向日葵移到凤间谦身上，他穿着一件米色羊绒大衣，脖子上围着她送的围巾。
两人对上视线，林婉初有些害羞的脸红，凤间谦清浅笑了一下，右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攥在手心伸过来，“这是送你的礼物。”
林婉初偏了偏脑袋，好奇他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她单手将捧花抱在怀里，空出右手轻轻伸手去接。
但凤间谦没有直接把礼物给她，而是将她的手握在手里，她微凉的手指被他的大掌包裹在温热的掌心，林婉初不由地轻轻颤了一下。
“原本想要送你的礼物还没有完成，所以想送你这个，也许现在还有些唐突，希望你不要生气。”凤间谦一脸惆怅说道。
凤间谦说完，摊开手，手心躺着一枚并列镶嵌多颗钻石的情侣对戒，多颗切割细腻的圆钻围绕着主石，有如被爱环绕的浩瀚宇宙。
林婉初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紧张起来，脸颊也开始微微发烫。
凤间谦将她的手轻轻翻转，掌心朝下，他低下头看着她，认真地说：“婉婉，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你可以拒绝我。”
话虽这么说，但他看向她的眼睛里却充满着强烈的渴望，微微皱着眉，眼神小心翼翼的，透露出一股欲求不满又渴望到死的隐忍，还有一丝……弱小可怜。
看到他这副样子，林婉初怎么可能说得出拒绝的话。
凤间谦拉着她的手，将戒指戴上她的中指前，轻声问她：“可以吗？”
“不——可——以。”林婉初一本正经地回答。
然而下一秒，她却是没忍住破功，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凤间谦也笑了，欣喜的，如释重负般的笑容。他把戒指戴上她的中指。
林婉初看着手上的戒指，清新简约，奢华但也低调，戒指的尺寸和她中指的大小完全契合。
“你怎么知道我的指圈圈号的？”林婉初好奇地问。
“你的所有事我都知道。”凤间谦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啄了一口，然后抬眸看她，“因为你是我仅此一生再也不会遇见的惊喜，是我的光。”
“……”林婉初怔住，心跳漏了一拍。
凤间谦戴着对戒的左手与她的右手交相缠住，白亮的钻石绽放出柔光，仿佛在昭示着一生不离不弃的誓言。
“我最喜欢你了，婉婉。”凤间谦直勾勾的凝视着她。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反而显得真诚。
「嗯，我也喜欢你。」
林婉初心里暗自猜想这句话应该是对他的心意的最好回应，只要她说出这句话，他一定会露出比平时更加灿烂的笑容吧。
“我……我……”林婉初开口，动了动嘴唇，却突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愣怔住，双眼睁得很大。在这一瞬间，她发现了一种不容忽视的违和感——她竟然无法堂堂正正地对凤间谦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凤间谦看出了她的慌乱和局促，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不要勉强自己，我说过我会慢慢等的，毕竟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即使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凤间谦的心里一直是忐忑不安的，他担心会和以前一样，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变成刹那永恒。但当昨天舅舅告诉他她是健全人格的存在后，他心中悬着的石头落地，控制不住体内的兴奋赶回来见她。
“快上去吧，你穿这么少会感冒的。”凤间谦说。
林婉初回神，弯起眼睛给了他一个暖暖的微笑，“那你回去路上也要注意安全。”
然而，两人谁也没有转身离开，相互看着彼此。
“舍不得我吗？”凤间谦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林婉初脸颊微热，她低下头，看了一眼怀中抱着的捧花，片刻才抬眸说，“谢谢你特意过来见我，以往都是你送我，这次等你走了我再上去吧。”
凤间谦愣了愣，轻声点头说好。
走出大门前，凤间谦回头看了一眼，林婉初站在原地朝他挥手，脸上挂着温暖的笑。
那个瘦小的身影，是那样熟悉。那年傍晚，她在公园离开的时候，他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盼望着她能回头看他一眼，再对他笑一次。
也许是她听到了他内心的呼唤，她回头了，满足了他的期待。
然而，他却没有得到满足，一直追寻着她的身影，一步步接近她，攻陷她，让她卸下心防，允许他靠近，允许他拥抱……允许他获得他想要的一切。
还不够，还没有满足，他想要永远地和她在一起，想要让她的目光永远只注视着他一个人，想要亲口听她说出喜欢……
凤间谦……
你真是太贪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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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凤间谦的身影消失后，林婉初才回过神，转身朝着电梯走去。
“叮——”
电梯升上一楼，门朝两边开启，电梯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男人靠在角落里低头讲电话。
林婉初走了上去，伸手按楼层按钮时发现33层已经被人按下了，于是她按了关门键。
“叫了代驾回来的~~！没事，已经在电梯里了。”
“……”
“嗯~~~事前吃过解酒药了，不是很严重……总之您放心吧。”
林婉初听不见电话那头的人的声音，但可以根据男人的回答大致猜到两人的对话内容。
“~~好，30号要去西坂参加圈内的学术年会，不出意外的话元旦可以回家。”
男人的声音略微沙哑，低沉沉的，但那种温柔似水的声线却让林婉初十分熟悉，她带着好奇朝着男人望去。
“好的~~那就这样，嗯，您也早点休息，替我向爸爸问好。”
男人挂了电话，抬头循着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看过去，对她轻轻笑了一下。
林婉初一瞬间呆愣住。
灯光下，神莲的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长而微卷的睫毛下，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沉淀着柔柔的光，静静地看着她。
林婉初忽然觉得脸颊滚烫，连忙移开目光，只是心脏依旧跳的起劲。
这男人……真是越看越觉着该死的帅气！
神莲视线落到她胸前抱着的花束上，突然开口说，“向日葵~~是你喜欢的花呢。”
林婉初惊讶，“啊！是嘛？”
神莲点头，又问道：“他送你的？”
林婉初回答说：“是的。”
这是凤间谦第一次送她花，一般情况下男生都会送女朋友玫瑰、百合、郁金香之类的，林婉初还好奇为什么他却送了少见的向日葵，原来这是她喜欢的花啊。
看着林婉初对着向日葵弯起的嘴角，神莲眼底掠过一丝黯然，视线移向别处。
“刚刚听你在电话里说，你喝酒了，不要紧吧？”
电梯里过于安静，林婉初随便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
“没事，提前吃了解酒药，现在只是有点头晕。”
“是应酬吗？还是圣诞party？”
被问及喝酒的原因，神莲捏了捏眉心，脸上露出几分成年人的无奈。
“下班后院长说有重要活动必须参加，去了才发现是学院借着圣诞的名义组织的联谊聚会，会场的奇怪规矩是女性看中了某个男人就去敬酒，如果男人拒绝，就要喝下被敬的酒。”
“啊？这么惨！那大神你肯定很受欢迎，岂不是在一直被敬酒？”
神莲哀怨地看了林婉初一眼，道：“是一直在被迫喝酒。”
也就是说，那些前来敬酒的女人，没有一个人入的了他的眼。林婉初忽然发现神莲的头发里沾着一片细小的彩色纸屑，像是宴会沾上的玻璃纸。
“大神，你头发上沾着东西。”林婉初靠近一点，伸过手去想帮他拿下来。
灯光下，神莲的眼睛被晃了一下，他一把抓住她伸过来的手，视线落在她细长中指上闪着炫目光亮的钻戒上。
瞬间，他眼神变了变，彷佛看穿了什么似的。
一股没由来的心虚袭上心头，林婉初慌乱地抽回自己的手，藏到身后，转移话题道：“对了，今天圣诞节，你给美冬小姐送了什么礼物？”
神莲垂眼凝视着她局促的模样，淡淡开口道：“给她发了红包，但是被退回了。”
“退回来了？”林婉初抬头看向神莲，不免好奇，“……为、为什么？”
神莲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嘴角勾起一丝苦笑说道，“她遇到更好的人了，那个人比我更懂她，也更能讨她的欢心。”
林婉初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这时，电梯正好抵达33楼，林婉初松了口气，走出电梯，神莲跟在她身后，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色也飘忽起来，一个趔趄往旁边倒去，林婉初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没事吧？”林婉初担忧地问。
“腿软，大概是酒的后劲上来了。”神莲不经意扫了一眼那束灿烂的向日葵，眉头紧皱。
蓦地，肩头一紧，神莲伸臂将她揽入了怀中——
林婉初刚要说什么，被神莲抢先开口，凑到她耳畔说：“我头晕，借我靠一下。”
话音刚落下，他整个人毫不客气地朝她倾身压过来。
“大神！你的身体好重！。”
“我是男人。”
“知道自己是男人还把重量往我身上搁……”
林婉初小声嘀咕着，一手抱着捧花，一手扶着男人，踉踉跄跄地穿过走廊。
来到房门前。
神莲迷蒙着眼，修长的手指颤颤的伸向密码锁，按了好几次密码都按不对，林婉初看不下去了，问了密码帮他打开了门。
把他送进玄关，林婉初嘱咐道：“你早点休息。要是难受的话，就兑点蜂蜜水喝。”
神莲似懂非懂地点头，朝着里面走去。
林婉初望着他踉跄的背影，叹了口气，也没多做停留，转身走向自己房门。
刚要刷手纹开门，就听见旁边的房间里面传来一声巨响。
“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