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摇头：“不太好，地形不熟悉，夜间打仗没有优势，等到明日晨光一起，咱们再进攻。”
“那臣就先回去休息了。”长孙湛说。
论打仗，他自然不如李世民有经验，而且现在也没办法兑换兵书兵法之类的东西，就算要在仓库里看地图，都会被系统拒绝。
所以长孙湛就打算直接回自己的营帐，但他刚要走，就看到高阳进来，手里还拿着传讯的石板。
长孙湛立刻就停住脚步，恭敬行礼之后又获得了晋阳的笑脸：“国师，我打算给九哥传消息呢。”
“我倒是想问问他，关于刺客的事，调查得如何了，他却没办法把消息传回来。”长孙湛微笑叹气，“咱们只能叫他多注意安全了。”
晋阳公主摇头：“我倒是不担心九哥，他又不傻。父皇，今日可有什么对他说的么？”
“没什么了，就说一切安好，叫他多加小心，等朕回去。”李世民说，之后又补充，“对了，告诉他，国师也很好。”
晋阳开始在石板上书写，李世民军帐里的一个侍卫便在旁边唰唰地记录起来。
长孙湛猛然一惊：“呃，陛下，每次用千里传讯石板沟通的时候，您都要派人记录下来的？”
“是啊，难道宫里没有吗？”李世民理所当然地问。
“也有，只是记录一些重要的内容。”长孙湛小声开口。
比如那些他为了多说话，问晋阳天气之类的尬聊内容……就都没记录。
但，长孙湛走到侍卫身边，看了看他的记录……
果然是什么琐碎的话语都被记下来了。
就连某次长孙湛给晋阳画的一个笑脸，都被这侍卫歪歪扭扭地画了下来。
长孙湛：“……”
“对了国师，你有什么要对九哥说的吗？”晋阳公主突然问。
“嗯……让他派人去丞贤殿，把我来高句丽的事情，告诉我府上侍奉的人一声吧，我怕他们担心。”长孙湛说。
“不必告诉长孙府吗？”晋阳问。
“这就不必了，我大哥大概会知道。”长孙湛摆手。
反正除了小芸之外，也没有别的人会担心他。
晋阳公主秀气的眉毛微微皱了皱，似乎对长孙湛的要求不太满意，但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按照长孙湛的要求，把这些话都写了下来。
“九哥肯定会看见的，他会安排人时刻守在石板旁边。”晋阳公主写完，朝李世民一笑，“父皇，我去睡觉啦！”
李世民笑着点头。
长孙湛也急忙告退，离开李世民的军帐之后，晋阳在一个嬷嬷的陪同下进了旁边的营帐，而长孙湛的营帐在十几步开外，和那位欧阳小将军一起。
军帐不比村里，长孙湛被冻得手脚冰凉，一晚上哆哆嗦嗦地醒了好几次，每次都以为晨起的号角吹响了，又或者是高句丽半夜偷袭。
但实际上却是那位欧阳小将军在打呼噜。
于是长孙湛在那张驸马候选名单上，默默给欧阳小将军也打了一个叉——半夜呼噜太响，偶尔磨牙，不能娶公主。
第二天天光未亮，长孙湛就被压低了的号角声叫醒了，这是李世民安排好的，向高句丽的安市城进攻的时间。
营地里忙碌起来，长孙湛也从仓库里拿出摩托，准备出发。
李世民骑在马上，身上是威风凛凛的甲胄，虽然眼圈也是黑的，至少看起来还是很有精神。
长孙湛骑在自己的摩托上，占据了一片高地，得到李世民的眼神之后，他从袖子里掏出火炮。
轰地一声，火炮击中了安市城城门楼的右下角。
城楼摇摇欲塌，长孙湛又转动火炮方向，朝城门楼的左下角开了第二炮。
两炮过后，硝烟散去，就算在一箭射程之外，长孙湛也听到了城楼上高句丽士兵们惊慌的喊声。他们准备的防守武器，热油，石块……全都没用上，甚至有些热油在火炮的轰炸过后，燃起了火苗。
而城楼在这两炮过后，轰然倒塌。
“冲！”李世民一挥手中长刀，大唐的将士们便向前冲去。欧阳小将军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面，带着一队精锐，手持火铳，一铳一个。
长孙湛也发动了摩托车，这一仗打得很顺利，不到正午，他们就俘虏了城中的高句丽士兵，包括之前从平远城里脱逃的那部分。
据俘虏的将官交代，安市城接到的来自高句丽都城的命令，是要镇守至少十到二十天，但不到半天，就被攻破了。
“这可是降维打击啊。”长孙湛得知此事之后如此评价，“别说赢不赢的，就连抵抗，你们都没有机会。”
于是唐军的突进便变得十分顺利，不过月余，李世民的部队就和李勣从南打上来的部队会合，在高句丽的王都，国内城相聚了。
高句丽王也被俘虏，之后，整个高句丽都是大唐的疆土了。
庆功宴被摆在了高句丽的王城宫殿，李世民喝了些酒，脸色微红，在将官们散去之后，他找来长孙湛：
“国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朕？”
长孙湛挤出一个尴尬的笑：“陛下何出此言呐？臣如果有什么事，难道不都告诉陛下了么？”
“不。”李世民摇头，“你一直欲言又止，朕看出来了。”
长孙湛面色一僵。
事实上这是他的计策，让李世民觉得他有事要说……
“陛下，等回到长安，臣自然会和陛下说。”长孙湛恭敬地躬身。
“还有什么，是朕现在不能听的么？”李世民叹气，“国师，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
“陛下知道什么了？”长孙湛面露惊讶。
李世民似乎对长孙湛这个表情很是了然：“你想说什么？”
“陛下知道什么？”长孙湛执着地问。
“朕身体不好，或许，活不太长了。”李世民声音低沉，“是这样么？”
长孙湛沉默了。
李世民的确只活到了贞观23年，享年52岁，但现在才到贞观18年，李世民还有五年可活。
但长孙湛却不想让李治等到五年之后才登基，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一招。他现在没有点数去兑换让李世民沉迷的游戏，所以——
“陛下，臣会竭尽全力，延长您的寿命。”
长孙湛躬身行礼，不让李世民看到他的表情。
但李世民伸出手，架住了长孙湛的胳膊，示意他起身：“朕早就知道，从朕被槐树村里的村民绑架开始，朕就知道，朕已经力不从心了。”
长孙湛并不惊讶，一个土生土长的长安人，大冷天的跑到东北来打仗，又没有羽绒服什么的，条件这么差，不冻出病来，简直不科学。
长孙湛感觉，自己回去也得好好养一养，还得给长孙无忌想点保养的方子。
毕竟在历史上，李世民在贞观21年出征高句丽，虽然取得了一定胜利，但回来之后也病倒，两年之后去世。
而且，那次出征还是在夏天。
或许这次，李世民提前了出征的时间，也会提前病倒？
“陛下，别这么说。”长孙湛摆手，“臣不是治好了魏征大人的病么，虽然臣现在不能使用紫微星之力，但以后总能使用的，臣肯定能让陛下长寿百年！”
李世民又笑了：“国师，若是朕真的能被治好，你为什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一直看着朕？”
长孙湛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啊？有吗？”
“有，你还借着给朕披大氅的时候，摸了朕的后背。到底是为什么？”李世民语气笃定。
长孙湛叹了口气：“陛下，这，臣真的说不出口……”
“你说就是。”李世民抓住长孙湛的胳膊，“朕，什么都能接受。”
“陛下前些天做什么了吗？”长孙湛问。
“做什么？”李世民疑惑。
“做了什么……可能会导致您身体不好的事情吗？”长孙湛故意说得很艰难，“就在陛下离开长安之后，到臣来到槐树村之前的这段时间。”
李世民闭着眼睛开始回忆：“朕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一出长安就欲生病，军医给朕熬了不少抗寒的药喝着，所以才撑到现在也没病？”
长孙湛高深莫测地摇头：“非也，非也……不是因为这个，或许陛下什么都没做，但它就是……”
“是什么？你但说无妨。”李世民说。
长孙湛再次假装磨蹭起来：“陛下，臣看您似乎是喝醉了，不如明日……”
“朕命令你，现在就说！”李世民开始不耐烦。
长孙湛暗暗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然后清清嗓子开口道：“陛下，在臣获得紫微星之力以后，臣就能看到您的帝王之火。”
“帝王之火？”李世民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知道三昧真火吧？道家认为，人有三火，心者君火，肾者臣火，膀胱民火。”长孙湛说。
李世民点头：“没错，道家……难道紫微星认为，道家才是正统？”
“不不不，紫微星和佛道两家都没什么关系。”长孙湛摇头，“不过，紫微星能看到陛下的帝王之火，在陛下的头顶，肩膀两处。”
“所以，你现在失去了紫微星之力，就看不到了？”李世民问话时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在逃避什么。
长孙湛叹了口气：“若是如此，倒还好了。看‘帝王之火’的这种方法，其实是紫微星赐给臣的一种能力。简单来说就是，臣的眼睛被紫微星改变了，所以能看到陛下的帝王之火。和紫微星之力的强弱倒没什么关系。”
“朕明白了，然后呢？”李世民又问。
“然后，臣在您离开长安的时候，看到您的帝王之火还没什么变化，但在槐树村看到您的那次……”
长孙湛闭了嘴。
话都说到这份上，李世民不可能听不出长孙湛的意思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在槐树村犯下那种错误，若不是国师来救，恐怕朕都被敌国俘虏了，如此，失去帝王之火，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陛下别这么说……”长孙湛又劝，然后还做出一副，其实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劝了的样子。
屋子里安静片刻，李世民又问：“太子身上，有帝王之火吗？”
“一直有。”长孙湛说。
“最近有变化吗？”李世民又问。
“在我离开的时候，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化，火光变亮的趋势是均衡的。”长孙湛回答。
李世民笑了：“所以，你当时告诉朕，紫微星觉得老九才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其实是看到了他身上的帝王之火？”
长孙湛不说话，躬身行礼，代表默认。
屋子里又安静了，许久过后，李世民才叹了口气：“唉，算了，朕已经做了十八年皇帝，比起先皇，已经好过许多，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陛下，您不见得非要……这个……”长孙湛做出一副焦急的样子，甚至还搓了搓手，在地上踱起步来，“臣会给您想办法……”
“为何？只不过早日禅位给太子罢了，老九孝顺，对朕，定然会比朕对先皇更好。”李世民叹口气，“朕知足了！”
“陛下您……唉……”长孙湛急得头发要冒火，但心里是满意的。嗯，他做了一个月的戏，终于达到了效果。
李世民果然被他的演技骗过，甚至劝长孙湛：“是朕要国师非得说出这些事的，朕又不会怪你。”
“但陛下是位明君，臣不甘心。”长孙湛用袖子抹了抹眼睛，而且很用力，这才把眼圈抹红。
李世民站起身，安慰长孙湛：“别慌，朕没事。不如你告诉朕，若是朕这帝王之火消失了，还非要继续做皇帝，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陛下，这……”长孙湛急得跺脚。
“但说无妨，是朕命令你说的。”李世民认真道。
“唉……”长孙湛又长叹一声，“陛下，您在做皇子的时候，身上定然就有帝王之火，而当先皇身上没有帝王之火的那天，就是您在玄武门……”
“我懂了。”李世民点头，“所以你的意思是，老九他也会，让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