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因为没能进宫,所以打算刺杀你?”长孙湛皱眉叹气,“简直头疼。”
李治摇头:“我觉得,没有皇子会这么大胆。”
“那……会是李承乾或者李泰心还没死?毕竟现在成年的皇子当中,也只有他们两个在长安。”长孙湛分析。
“但是他们两个在牢里,父皇打算开春就把他们逐出长安。”李治说。
“算了,等大理寺那边查吧,我们就不要瞎分析了,放松一下。”长孙湛瘫坐在李治下首第一个位置,“这软猬甲,你和媚娘姐姐约会的时候也穿着?”
李治瞪着长孙湛:“滚。”
“好嘞!”长孙湛抬腿就走。
走没两步,李治就无奈叫他:“回来!坐下!”
长孙湛又坐回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昏君。”
李治讥笑反击:“你没女朋友。”
“槽!”长孙湛怒了,“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两人怼了几句,李治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些血色,大概是终于缓过来了:“徐松柏好像不是特别待见你?”
“你居然看出来了?”长孙湛有点惊讶,“但是我也没惹他啊,他儿子都娶了媳妇了。”
“所以他大概就是单纯地看你不顺眼,和你惹没惹他无关。”李治说。
“……”长孙湛无奈,“算了,不过裴谞久好像不错。”
“嗯,你忘了你和他侄子在酒楼里玩狼人杀,然后把他侄子气哭的事情了?他侄子才十五岁。”
长孙湛想说你不也才十七岁,而他自己不也才十九岁?
“是吗,我没印象了,那阵子气哭的人太多。”长孙湛耸肩,“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递折子参你了。”李治面无表情。
“噢……”长孙湛随意拱手,“谢殿下。”
李治一脸懒得理你的表情:“你觉得这事要不要告诉父皇?”
“你被刺杀的事?我觉得……还是不要让陛下担忧的好。”长孙湛说。
李治皱着眉:“我也觉得,但是第一,我们平常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汇报,猛然间这么一件大事不说,等父皇回来也不会高兴。第二,太庙祈福被打断,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我觉得这两个理由都不成立,因为第一,善意的谎言是可以被理解的,第二,太庙里供着的先祖哪个有陛下英武?陛下亲自去打仗,还要他们保佑?”长孙湛说的头头是道,“唯一要担忧的是第三。”
“第三是什么?”李治立刻担心地直起身。
长孙湛正色道:“第三,如果暗杀你的人不是什么想夺储位的皇子,而是高句丽的刺客呢?高句丽如果一边暗杀你,一边暗杀陛下呢?万一陛下会有危险呢?”
李治的脸又白了:“国师,你要想办法。”
“现在联系陛下吧,先问问晋阳陛下忙不忙。”长孙湛从仓库里,也就是从袖子里假装掏出石板。
每次晋阳写字的时候,系统都会提示长孙湛石板上出现了字迹,但长孙湛知道晋阳那边压根不会有提示,最多是派个侍女在旁边看着。
所以他写完‘殿下在吗’之后,并没有急等着回复。
但石板上立刻出现了字迹:‘暂时只有我在’
‘陛下在打仗吗?’长孙湛先问了问。
‘父皇在整顿士气,战前宣讲。’晋阳公主回答。
‘安全吗?’长孙湛又问。
这一问似乎让晋阳公主感到了疑惑,石板上片刻之后才有回复:
‘安全,为何这么问?’
‘今日太庙祈福抓到了刺客,担忧会有人袭击陛下和殿下。’
虽然一般来说不会有刺客行刺公主,但长孙湛还是提醒了一下。
笔迹顿时凌乱又飞快地出现:
‘九哥受伤了吗?’
长孙湛也飞速回复:‘没有,刺客还没近身就被我一铳干掉了。’
嗯,就算谈论这种严肃的事情也不忘夸夸自己。
石板上的字迹缓和了些,大概是晋阳松了口气:
‘那就好,等父皇回来,我去禀告。’
‘注意安全。’长孙湛又说。
‘好。’
长孙湛画了个笑脸。
石板没有回复。
“为什么这么严肃的事情到了你手里就都变得这么不严肃?”李治感到迷惑,满头问号。
“因为我心态好,我们得用一个良好的心态去面对不是么?”长孙湛放松地瘫了下去,“对吧,九哥?”
萧太医终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殿下遇见刺客受伤了?”
李治刚要说没受伤,长孙湛就抢答:“心理受伤了,需要太医摸摸毛吓不着。”
“哈?”萧太医一头雾水。
李治瞪了长孙湛一眼,然后转向萧太医:“没什么,刺客没扎到我,只是胳膊被国师拽的有点疼,劳烦萧太医帮我看看,脱臼了没。”
长孙湛:“……”
萧太医急忙行礼:“不敢不敢。”然后跑上来拍拍捏捏,“殿下这衣服太厚了,摸不出来,要不脱两件?”
毕竟李治还穿着祈福时的大礼服,一层一层厚重得很。
李治到殿后去,让宦官服侍着换了常服,然后又回来:“我虽然心里有准备,但是心跳的也很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中了那刺客身上的毒,闻到就会心跳不已,需要一个美人来解决。”长孙湛又说。
这次连萧太医都受不了长孙湛的皮:“你闭嘴,是不是这些天当搅屎棍当得太活泛了?管不住自己的嘴?”
长孙湛笑着看萧太医:“搅屎棍搅的是屎啊,你们是屎吗?”
两个人没回答,脸色同时黑如锅底。
萧太医给李治摸了脉,又扭了扭筋,开了安神的药和活血化瘀的药油,之后才道:“殿下,您身体康健,没事的。”
“来来来,给我也看看。”长孙湛把胳膊伸给萧太医。
萧太医嫌弃地一甩袖子:“不看!”
“来嘛太医,来看看嘛。”长孙湛不依不饶。
萧太医只得伸手在长孙湛的脉上探了探:“没——嗯?”
原本只是虚探的手,此刻却加重力道按在长孙湛的脉搏上,按完之后还换了个胳膊,又让长孙湛张嘴看舌苔,掀开眼皮看眼睑。
“你是不是有点表演得太浮夸——”长孙湛话没说完就被萧太医打断:
“你中毒了。”萧太医说。
长孙湛没反应,脸色悠然,半分都不信:“萧太医,咱能不能不用这么拙劣的办法骗人?”
于是萧太医一脸严肃:“你有喜了。”
“滚!”长孙湛一甩袖子,甩开萧太医按在他腕脉上的手,抬脚就要踢过去。
李治坐在主位上,此刻笑得更是绷不住。
萧太医敏捷地躲开了,之后又问:“那个刺客是不是服毒自尽的?”
“不是。”长孙湛摇头,“是我一铳打死的。”
“他身上是不是带了毒囊?你碰了?”萧太医又问。
长孙湛这下愣了:“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真的中毒了。”萧太医说。
这下,不仅长孙湛傻了,李治也慌得站起来:“真的中毒了?”
“是啊。”萧太医一脸悲戚,“没救了。”
“……”长孙湛先是慌了慌,之后彻底无语,“大哥,你一介医者,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恭喜发财。”萧太医说。
长孙湛:“……”
“没事,不严重,吃几天药就好了。”萧太医又说,一边从药箱里拿出两根银针来,“我给你放血排毒。”
“我丢?”长孙湛看着那两根亮闪闪的银针顿时怂了,“不是,我也没啥症状啊?你干嘛要给我排毒?”
“排毒就吃一副药,不排毒就吃三天药,你选吧。”萧太医说。
长孙湛毫不犹豫:“我选吃三天药。”之后他猛然想起什么,一敲大腿,“不对,如果说碰过毒囊的人都会中毒的话,那大理寺那两个人好像都碰过啊!”
毕竟在从刺客嘴里拿出毒囊的时候,大理寺的徐松柏和裴谞久都好奇地把那个毒囊传来传去地看了。
当然,长孙湛也手贱好奇,摸了摸。
“来人!”李治立刻叫来侍卫,吩咐去大理寺通知情况。
“我写个方子,可以缓解症状,如果中了毒,吃上三天就没事了。”萧太医伸手去拿笔。
他从不出宫,李治也不勉强,只是等大理寺的人传来消息。过不多时侍卫回来,带着大理少卿裴谞久来回报。
“说吧,什么情况?”李治问。
裴谞久站起身,目光隐晦地看了坐在一旁的长孙湛一眼:“臣……谢殿下着想,接触过那毒囊的人都已经去抓药了,目前还没出现什么症状。”
“那就好,朕待会儿派个太医去看看。”李治说。
自然,派的不会是萧太医。
“谢殿下。”裴谞久又行一礼,然后又看了长孙湛一眼。
长孙湛被他看得一头雾水,只得把疑惑的眼神投向李治,还一耸肩。
李治就问裴谞久:“你若是有事回报,但说无妨。”
裴谞久咬了咬牙,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臣,脱掉刺客的全部衣服检查时,在刺客的背上发现了一处刺青,之后,誊抄了下来。”
宦官走下来,接过裴谞久手里的纸,拿给李治。
李治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不是惊讶也不是疑惑,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长孙湛更好奇了:“写的什么?”
李治举起那张纸,缓缓转向长孙湛。
纸上写了三个大字:长孙湛。
长孙湛先是愣了愣,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刺杀是冲我来的?”
“臣认为……是有人想要借这次刺杀,陷害国师大人。”裴谞久说,之后顿了顿又补充,“自然,也可能是国师大人想要刺杀殿下,只是,使用的手段有些愚蠢罢了。”
长孙湛:“……”
李治似乎忍笑忍得很辛苦:“我知道了,还有别的发现吗?”
“暂时就这些,现下他们正在请仵作来解剖。”裴谞久回答。
李治挥挥手:“好,你先回去吧,我晚些时候亲自去大理寺看。”
裴谞久立刻领旨离开,他一走,长孙湛就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这什么情况?”
“至少我可以放心,这起刺杀不是冲着我来的。”李治说完终于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长孙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变化太大了点。”
起初还是那个乖巧懂事装仁厚的小晋王,之后就开始露出点獠牙,和长孙湛关系好了之后,居然开始变得像个皮孩。
李治笑够了,才搓着腮帮子站起来:“国师大人有何高见?不如说出来听听?”
“这人是我养的家奴,打算刺杀你……不对,那我干嘛要救你?其实我是想在你面前表达忠诚,所以才一边派人杀你一边救你……不对,那我干嘛要把他打死?”
长孙湛抱着脑袋瘫了回去:“唉,我不就是让那些小少爷们纷纷丢了面子嘛,至于这么对我?”
李治脸上的笑收了收:“你也觉得,其实是有人想整你?”
“毕竟论谁都不会在杀手身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如果他打算嫁祸我,反倒是会这么直接写出来的,我觉得倒是在恶心我。”长孙湛皱眉。
“不如咱们一起去趟大理寺。”李治说。
“也行,唉……”
长孙湛心里愁得很,手里抱着传讯的青石板也不撒手了,毕竟刚和晋阳汇报过刺杀的事情,如果李世民有什么回复,他可是要秒回的。
但李世民或许是很忙,竟然一直都没有消息,长孙湛就直接跟李治到了大理寺,尸体已经被剖开了,铁盘上放着一些炸开的火药残渣,大概是仵作从这刺客的体内取出来的。
“怎么样?”李治问。
“没什么发现。”
一干人等向李治行礼,林松柏和裴谞久都在,大概都是很重视这件事。
“把他翻过来,我看看是什么刺青。”长孙湛说。
但没人动作,直到李治挥挥手:“听国师的。”
那些人才开始动手,把刺客翻了过来。
长孙湛咬咬牙,行,我暂时先忍了。
刺客背后的刺青占了不少面积,三个大字,长孙湛,很是清楚。长孙湛凑近了仔细观察,然后才说:“其实这周围原本是有点红肿,对吧?”
“国师大人想说什么?”林松柏冷冷地问,就差把‘不待见’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我是说,这刺青应该还没刺上去几天。”长孙湛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