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清越满脑子都是也不知道邓科受伤了没有的念头,连人家问的是什么都没听清。
“不是。”胡清越顿了顿又说:“可也没多大区别了!要到对岸去,只能趟过去吗?”
“那倒也不是,你都走到这儿来了,还有另外一条路,那儿有座桥……”采药人看着胡清越面带犹豫,“可是我还有事儿,不能陪你去,你一个女娃儿……”
“革命工作不分男女,建设国家也不分男女!找个人,更不用分!”胡清越急急追问,“您快告诉我那路怎么走,若是多耽搁一会儿,我就越难找到我的工友了!”
“你从那边绕过去,再朝着那个方向走,就能走到那溪水下游。你莫担心你那工友过去后往其他方向走,他跟我说过他要回你们施工点去,那就只能走到这儿……这段路是绕的有点远了,我刚才也喊他走这儿,他说赶时间。”
这采药人倒也是很热心,随手撇了根树枝指着方向,细细交代了一番。胡清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认真听了,谢过他,才急匆匆地继续上路。
此刻她一心惦记着邓科身上会不会有伤,也好像察觉不到自己身上先前那些疲累了,不由得就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走到采药人给她指的路那里。
可是当她站在这儿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采药人脸上会出现那样为难的神色,这是怎样一座桥啊!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搭建起的,几条看起来已经完全生锈的铁链上搭着尺把宽的木板,横亘在山谷间河流上方,被河风一吹便摇摇欲坠,四周无遮无拦地,看着便令人心惊!
“这……该不会断吧?”胡清越心里直打鼓,站在边上,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踩上去一只脚,再小心翼翼地迈上另一只脚后,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胡清越不敢往下看,伸开两只手摇摇晃晃地往前走,连呼吸都放轻了,走到中间的时候儿,风一吹,整个人都跟着吊桥摇晃起来,胡清越吓得心脏都不会跳动了一般!
她强迫自己别怕,努力控制着平衡,好歹是走过了大半,眼看就要成功,脚底下却陡然传来一声轻微的裂开声。
这声音不大,可在胡清越耳中却犹如雷鸣!她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左腿就整个掉了下去!
胡清越被吓得魂飞九天,摔下去的那一瞬间死死抱住桥面,整个人挂在桥上摇摇荡荡!
她被吓得连哭喊都不会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本以为自己已经要摔下去,可是过了好一会儿却还飘荡着。左大腿处传来的刺痛令她有些难忍,完全失去思考能力的大脑也渐渐恢复了运转。
胡清越这才发现,她的腿被卡在那木板里头了,只是这会儿却也看不清是那固定在铁链上的木板松动了,还是破了洞,自己才会被卡着。
胡清越把心里强烈的惧怕和眼泪硬生生地给压了回去,自己被卡在这儿,别说没有救援了,连个路过的人只怕都难遇到!何况,她还想去找邓科!
她深深呼吸了几次,慢慢地在桥面上挪动了一下身体,整个桥身立即又摇摆起来,胡清越吓得立即紧紧贴在桥上不敢妄动。好在这桥摇了一阵儿又渐渐稳住了,她松了口气,试着动了动自己的左腿。
脚部和小腿都可以完全自由活动,只是被卡住的地方传来一阵疼痛感,可见只是被卡住了,并没伤到骨头。
胡清越拼命地给自己鼓劲儿,只要慢慢把腿抽出来,爬也能爬到对岸去了!没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没遇到过险情!
她反反复复把这话在心里默念了几次,才缓缓地抽着腿,只是被卡得很紧,一动就疼。胡清越只能倒吸着冷气,尝试着松开一只手,按住自己大腿上的肌肉,看能不能把腿挪出来。
她试了好一会才挪动了半寸的样子,动作稍微一大,吊桥就大幅度摇晃,吓得她赶紧趴着不敢乱动。
“没事儿,越往下,会越容易!”胡清越给自己打气儿,“再往下面一点,就很轻松了!”
她刻意忽略着腿上的疼痛感,趴着等吊桥稳当一点,既不敢闭上眼睛,又不敢往下看,胆战心惊却又不得不强作镇定,只好往对岸看去。
并没有多远,只要……
胡清越正在给自己鼓励,突然看到那半人高的野草堆里,似乎又有人人影。
刚才那采药的?他怎么还跑到自己前面去了?
她这会儿被吓得思维都有些混乱,这念头一冒出来,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可一下子偏偏又想不起是哪里不对。
对面那人影这会儿刚好一抬头,像是也看到了她,顿了一下之后,突然就把手里的什么东西一扔,飞快地跑了过来!
“胡清越!”
居然是邓科的声音!那人是邓科!
胡清越猛地回过神儿来,原本是要答应一声儿的,可是运足了气,一张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却硬是没喊出声儿,眼泪倒是争先恐后地就往外涌!
“可别哭!太丢人!给他看到又要被笑好久!”胡清越拼命在心里劝阻自己,可是眼泪根本就不受控制,越流越凶!
邓科很快就冲到了她面前,眼看着就要冲上桥,胡清越才叫出声:“别上来!我怕这桥会断!”
就算不会,这桥也太狭窄,邓科站在桥面上也没法帮自己。
“我就是腿被卡住了……”胡清越说着眼泪又不由自主地往外涌,只好深深呼吸,想克制下情绪再告诉他自己可以尝试自救。
可还不等她说什么,邓科就已经“噗通”一声跳进了河里!
河水在这儿转了个弯儿,这段相对而言,水流还算平缓,胡清越一颗心提在嗓子眼儿里,眼见邓科几下就游到自己正下方,然后缓缓尝试着站直身体。
河水堪堪没过他的肩膀,只是再平缓的河水,这样的深度,想站稳也是不容易的,他尝试了好几次,都被河水冲倒,整个人都消失在河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