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季节里,一贯忙碌的工地上,依旧繁忙,宝成铁路中线的两河口——西坡公路,被琵琶崖拦住了去路。
琵琶崖地处灵官峡,而灵官峡则是陕西、甘肃的交界点峡口。
两侧高达几十丈的宝成铁路要沿着嘉陵江南下,首先需要在右岸先修筑一条过琵琶崖到西坡的公路,才能让大量的筑路材料和工人给养顺利抵运输。
而在江边左岸,要沿着灵官峡的峭壁挖出6座隧道,将来火车才能通行。
这里便成了年轻的共和国之下,更为年轻的第四工程局第二工程处的的职工们进入宝成铁路中段施工后面临的第一个艰巨挑战。
据当地人说,琵琶崖这里因为地形太过陡峭,居住在两边是村民生生世世只可闻其声,却永远不能碰面。而想要在这里修筑便道和铁路,当地的乡民们都觉得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中,这里只有猎豹、羚羊之类的野生动物出没,从未曾有过人迹。
可是当高耸入云、三面临水的琵琶崖阻断了右岸便道的修建时,筑路工人们却并没有丝毫的退缩。他们将绳子吊在腰间,一寸寸地在悬崖峭壁上寻找能够塞进炸药的缝隙。
这里无法进行人工作业,不能像平时那样先打好炮眼再填埋炸药,就只能寄希望于找到天然石缝进行作业。
悬崖上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工人被吊在半空中,活像是块秤砣,左右摇摆,一次次地被撞击在锋利坚硬地山石上!
即便如此,年轻的筑路英雄也没有丝毫退缩,好不容易发现一处缝隙后,挤进去仔细勘察的时候却发现缝隙狭窄,便毫不犹豫地脱掉身上的棉衣,锋利的岩石把后背割破,也没能阻止他的脚步!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不畏艰险的精神,这位筑路工人不仅将这里的情况勘验清楚后汇报给领导和技术人员,还再次返回,将石缝里填上了350公斤的炸药,来了个“中心开花”,一举炸掉了陡峭的崖头,令便道顺利向前。
也正是因为这样无畏的壮举和无数人的努力,1955年1月9日,这条便道提前20余天就通车了。一辆辆汽车满载着供料穿过琵琶崖奔向西面的作业点。
当邓科他们这支青年突击队到达这里时,饶是已经见惯了悬崖峭壁,仍旧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灵官峡两侧的山峰高耸入云,无数悬崖峭壁,耸立在嘉陵江两岸,形成一座座天然屏障,奔腾的嘉陵江,到了这里也只能从一两丈宽的峡谷通过,发出巨大的咆哮声。
而延伸到此处的铁路,与嘉陵江被拧在一起般,交错着进入灵官峡天险。
等进入灵官峡,大家就发现两岸陡峭的悬崖连天空都遮住了,有人用力抬头去望天,结果帽子都掉了下来,惹得大伙儿哈哈大笑起来。
便道上架满了测量仪器,张秀兰有些好奇地问:“怎么架在这里?”
不等有人回答,她就反应了过来——对面那里的山崖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工人可以把自己吊在半空中,可这些测绘仪器却没有办法。
于是,他们就把基线打在了这里,定出了每一段线路、每座桥涵和隧道口的椿位。
而在他们也投入施工后,就和其他队员们一样,每天去施工,便要乘坐羊皮筏子渡过嘉陵江。枯水期的时候,也有工友们手牵手趟过去。等后来搭起了溜索,大家又可以从江岸这边滑行到对岸。工友们都自我调侃,每天上工下工,就得学孙悟空,既能腾云驾雾,也能入水下河。
更不必提,在修筑便道时,稍微大一点的器械都没有办法运输进来,便全是依靠工人们冒着严寒跳入奔涌的嘉陵江,喊着号子,渡过“万人坑”、“煮人锅”将所需要的物资拽到工地!
据说这段路被当地人称为“猴子崖”,因为这里太高太陡峭,连猴子也难以攀爬。
在左岸这里,悬崖峭壁上根本无法堆放施工所需要的材料,为了保障施工,除了便道,大家还需要修建无数座便桥、架索,随时将材料运送过去。每一处,都是困难重重!
胡清越他们和别的职工们一起,与这恶劣的环境展开了斗争。当雨季来临的时候,工人们费尽千辛万苦才搭成的便桥被洪水冲垮。湍急奔涌的江水一瞬间便能将断裂的桥梁冲得无影无踪,令人心惊!
邓科和胡清越这对新婚夫妻,也一头扎在工地里,奉献着各自的青春。
在这段线路上,他们遇到一种胶结砾岩,外表看上去,就是一种浅红色的岩石,普普通通,丝毫不起眼。可是当工人们需要炸开它的时候,才发现这种石头看似硬度不高,却十分难以对付,平时用惯的排炮等方法,对付起它们来明显“力不从心”,一炮下去,石头却压根儿炸不下来多少。
大家在一起反复实验探讨,最后采用了正在全线推广的“葫芦炮”的技术,这才顺利地让这些顽石乖乖让路。
青年突击队的队员们还研究出用双股索道代替单股索道来运输材料,以重带轻,节约了大量的人力劳动。
每一点创新,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是工人们在工作中一点点摸索出来的,浇灌着大量的汗水和心血。
胡清越不仅和大家一起在工地上忙碌,下班后还在整理大量的施工笔记,将各种资料分类整理,总觉得时间不够用,难免有些觉得精神不济。
自从两人结婚,邓科包揽了两人的所有杂事,用他的话说,他是男人,身体好力气大,没有反而去劳烦胡清越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的道理。
虽然胡清越觉得他形容的“较弱”并不怎么符合客观事实,毕竟没有哪个较弱的人是能整天漫山遍野爬山下河地折腾的,但是既然有人能让她更加安心的工作,胡清越自然也更拼。
所以当一开始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异常反应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还以为是有点劳累,并没有多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