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住我这里？”
客厅里，许佑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敲着膝盖，盯着韩笑问。
韩笑含含糊糊的回答：“这里离打工的地方近，也离学校近，不用再倒两趟车。还不漏水，不停电，有暖气……”
“暖气？这才七月份，哪来的暖气？你打算住到过年啊！”
“那个……我可以付房租。实在不行，灵魂契约也……”
“不行！”许佑辰冷冷的打断他，看着一脸无辜的韩笑，忍不住去揉发疼的脑壳。
怎么这个臭小子就这么不把自己灵魂当一回事？什么垃圾愿望都能用灵魂交换！
韩笑急了：“可是老板，我该怎么把灵魂给你呢？要不你说个心愿我和你签！”
“你想害死我吗？不是心甘情愿签订属于违法契约！”许佑辰感觉尊严受到了侮辱，怎么像是他求着韩笑实现愿望？
“我是心甘情愿啊！”
“但是你的愿望不是出自真心的啊！”许佑辰不想和韩笑继续争辩了，简直浪费脑细胞，他摆了摆手，起身准备回房间，却又被韩笑叫住了。
“老板。”韩笑顿了一下，接着说：“那如果我的愿望就是实现你的愿望呢？”
许佑辰停下了脚步，良久，他转过身，脸上写满的了怒气。
他的胸膛里像一锅开水那么沸腾，心火冲头，太阳窝突突地跳，冲韩笑吼道：“你在施舍我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么不想活了去自我了结好吧，别在这浪费我的时间！”
说罢，他迈开大步，愤愤的离开了。再也不愿和韩笑多说一句。
许佑辰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到底在生气什么。送上门来的契约他都不想要了，就是见不得韩笑这样糟蹋自己的灵魂！
……
晚上，许佑辰又梦到了那个女人。
民国二年，自己还是实习收魂者的时候，由于总是在收魂学院滋事闹事，被部门分配给了收魂绩效排行第二的大佬简茗管教。
“你就是那个脾气暴躁，把同学打的灵魂出窍的小恶魔？”简茗穿着艳红色旗袍，独倚在长凳上，在灯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环姿艳逸，美艳不可方物。
“小恶魔？老子明年就100岁了！”许佑辰哼轻一声，满是不屑的打量着面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流之辈。
简茗冷笑一声：“面对前辈，不知道用敬语吗？”
“就你？”
简茗目光突然变得凌厉，抬手比划了一下，许佑辰立马觉得自己的元神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咬了一口，一身灵力在迅速流失，他向后退了两步，差一点就瘫坐在了地上。
“你……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还手？”许佑辰捂住胸口，冒出冷汗，但语气依旧凶狠。
“那也得打得过我才行啊。”
许佑辰看着她额头灵魂饱满的灵力，自知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只能横眉瞪目的怒视她，不敢言语。
“好了，我们去干正事吧。”简茗落下手，淡淡的说：“陪我去见一个客户。”
就在简茗收回法力的时候，许佑辰才感觉慢慢好转。心里开始怨恨收魂所那帮臭老头把他交给这么个高阶段的收魂者手里，以后日子还能好过吗？
没有办法，自己又打不过她，只能跟着简茗去见她所谓的客户。
在城中心的一家茶馆内，许佑辰见到了简茗的客户。
那是一个四五十岁书生模样的男子，浑身破破烂烂，看起来寒酸极了。头上的灵魂质量也只能算得上在这个纷乱社会中的平庸水准。
“什么愿望都可以？”书生顶着厚重的黑眼圈，一脸疲惫的看着简茗。
“是的，先生。只要你用灵魂和我签订契约，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愿望。”简茗挂上她标志性的微笑，礼貌的回应。
“签订契约我会怎样？”
“三年后灵魂归我所有，你将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这样啊……”书生听罢并没有觉得害怕，反正他已经落魄成这个样子了，活着或者死去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书生若无其事的望向窗外，突然，他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指着窗外的一个卖报女孩说：“那你帮我杀了她吧。”
简茗顺着书生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女孩大约只有十六七的样子，个子瘦小，眉清目秀，穿着同样寒酸，脸上隐约浮现出未经世事的稚嫩。
她不知道书生和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孩有多大的仇，要致其于死地，便问道：“她伤害过你？”
“不，我不认识她。”书生说的风轻云淡。
简茗大惊：“那你为什么要杀她？”
“她长得像我前妻。”书生眼神变得凶狠：“那臭娘们嫌我穷，跟了一个军阀跑了。”
“那我可以帮你杀了你前妻啊？”
“不需要。”书生邪笑：“她后来被军阀玩腻甩了，现在沦落成万人可夫的舞女，死了反而便宜她了。”
见简茗沉默不语，书生接着说：“反正我都活不了了，金银珠宝对我意义也不大。现在社会这么乱，明天谁当皇帝都不知道，让我长命百岁也是种折磨。我这辈子就是被那个女人毁了，临死前想杀个和她长得像的女人泄愤不行吗？”
简茗还是不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书生，难掩厌恶之情。
一旁的许佑辰见气氛有些尴尬，怕她跑了单子，便掏出契约替她回复：“没问题，先生你在这个契约上写上心愿和名字。三天内我们就帮你实现愿望。”
书生伸出那双满是泥泞的手，接过许佑辰手中的笔，准备签上自己的名字。
“对不起，这个单子我不接！”简茗突然开口，从男子手中夺回契约。
还没等书生反应过来，她就拉着许佑辰离开了茶馆。
“你疯了吗？到手的生意不做？”许佑辰简直不能理解她的行为。
“我不和人渣做生意。”简茗冷冷的说。
“人渣？”许佑辰觉得好笑：“能出卖自己灵魂的人有几个会是好人？”
简茗扭过头，表情开始怒不可遏：“难道收魂者，就不配拥有人类的温情吗？那个女孩何其无辜，要被这样的败类断送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