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佑辰捂着耳朵皱眉：“洗个澡而已，你叫什么叫？”
韩笑脸红的都快冒烟了，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老，老老老……”
“老什么老？我身材有那么老吗？”许佑辰拍了拍自己的腹肌，一脸傲慢的说：“多少妞拜倒在我这完美的身躯之下！”
身躯之下？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韩笑盯着他的腹肌，努力的咽了一口吐沫，支支吾吾的说：“不是，老，老板……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要一起洗澡？”
“不是你自己在契约上写的，要永远在一起吗？”
“那也不至于……洗澡也要在一起吧？”
“欸？你害什么羞啊？”许佑辰一把搂住韩笑的肩膀，将绝美的胴体靠的更近了：“最近周围动态有些危险，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还是24小时看着你比较好。”
“危险？”
“没错！”许佑辰一本正经的开始解释：“有个收魂者叛逃了，四处吸取人类灵魂，你上次撞见的那个小茹就是她的手下，所以我将就点，勉强和你一起洗吧。”
将就？明明就是他比较吃亏好不好！
韩笑心中暗暗叫苦，惨笑道：“总不能以后我上厕所你也得跟着吧？”
“欸？你怎么知道我也这么想的？！”
“开什么玩笑！”韩笑一把推开许佑辰，撇过头不敢看他：“我接受不了和别人一起洗澡，你站在门外，不许进来！”
他说完便逃也似的冲到洗手间，将门紧紧的反锁上。
“喂！喂！”许佑辰拍着门大喊：“那你有什么事就喊出来啊！我就在门口！”
“知道了知道了。”韩笑靠着门不耐烦的回应着。
真是的，好端端的脱什么衣服？
韩笑打开淋浴头，让热水浇灌着自己。
刚才被老板搂到肩膀了，自己那点小心思怕又是被他知道了。
韩笑悔恨的搓弄着头发，脑海中浮现出刚才老板解开纽扣的画面。
那个……老板的身材是真的好啊。
等韩笑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客厅沙发时，发现许佑辰已经睡着了。
还说要保护他？结果自己先睡着了。
韩笑无奈的笑了笑，俯下身，默默的望着许佑辰熟睡的样子。
他的睫毛浓密纤长，映着昏暗的灯光，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斜飞入鬓的眉毛在凌乱刘海的遮盖下若隐若现，高而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微显饱满的嘴唇。
韩笑的喉结微微抖动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抚摸他的脸颊。
却在指尖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许佑辰缓缓的睁开眼睛。
“你，你你你……没睡着？”韩笑紧张的心砰砰直跳。
许佑辰邪魅一笑：“睡着了，但你心跳声太大，又把我吵醒了。”
“哪，哪有……”韩笑撇过头，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抽不出来。
许佑辰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将他拉的更紧了些，声音低沉：“澡都洗完了，是不是该睡觉了？”
“你先松开我，我这就回房睡觉！”韩笑还在挣扎着。
许佑辰并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而是伸出另只手，将他抱了起来，站起身往楼上的房间走去，边走边说：“回我房，一起睡。”
“别，别啊！”韩笑窝在他怀里，急的都快哭了：“怎么连睡觉都要在一起吗？”
“嗯，为了你的安全。”
“我宁愿去死啊！！”
半个小时后，许佑辰总算软硬兼施的安定下了韩笑。
韩笑静静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对躺在身边的许佑辰缓缓地说：“老板，你知道我的心意吧？”
“嗯？”许佑辰闭着眼睛，语气慵懒。
韩笑咽了咽口水，鼓足了勇气：“你……知道我喜欢你这件事吧。”
“嗯。”
许佑辰的淡定让韩笑更不知所措起来：“‘嗯’就没了吗？你不会感觉到很不舒服吗？”
许佑辰微微睁开眼：“为什么不舒服？”
“你是男的啊！我也是男的！我喜欢你，不就是男的喜欢男的……这这这不会让你感到不适吗？”
韩笑怎么想都想不通，老板明明看起来是个直男，没理由面对自己的表白会这么淡定啊。
“不会。”许佑辰重新闭上眼睛，淡淡的说。
韩笑一怔：“什么？”
“你们人类会不会我不知道，反正我不会。男的喜欢男的，很奇怪吗？”
韩笑愣了一会，突然释怀了。
对啊，老板是个收魂者，收魂者连对爱的感觉都没有，又怎么会在意性别之分。
原来老板的不在乎并不是因为他可以接受男人之间的爱，而是他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
枉费自己这些天，还在苦恼会不会对他造成困扰，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可笑。
“老板。”韩笑闭上眼睛，心情恢复平静：“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那边沉浸了一会，半晌，传来了轻柔而坚定的回复：“嗯。”
这就够了，韩笑浅浅的笑了。
不懂爱也许是一件好事，他开始有些羡慕老板了。
没有了对情感的期待，自然不会有分离时的痛楚。只要他能陪在他的身边，陪他度过最后的人生，这就够了。
爱一个人的辛酸，让他一个人默默承受就好了，只要老板不嫌弃他，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又何必去期待那个对彼此都沉甸甸的回应呢？
没有回应，也许就是最好的回应。
……
晚上，韩笑梦到了自己的母亲，这已经是他很久没有做过的噩梦了。
母亲抱着一张照片，跪在地上痛苦的哀嚎：“混蛋！混蛋！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的抛弃我！”
照片上的男人是他的父亲，一个有妻有女，名利兼收的成功人士。
而母亲，是给他做了十几年情妇的女人，自己则是这个有妇之夫的私生子。
在他十二岁那年，父亲突然想通了，要和母亲彻底划清界限，他们成了身无分文的孤儿寡母。
过了好久，母亲哭够了，进屋开始收拾行李。
韩笑怔怔的看着母亲拖着偌大的行李箱往门外走，丝毫没有带上他的意思。
“妈……”
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妈！”韩笑一把抱住了母亲的小腿，开始委屈的哭：“妈你要去哪？不要我了吗？”
“滚开！”母亲猛得一抬脚，将他踢到了一边，附身捏住他的下巴，似是要把他的骨头都捏的粉碎，眼底布满了仇恨：“我看见你这张脸就想起那个混蛋！既然他都不要你了，我还要你做什么！”
“不，不！”韩笑跌跌撞撞的爬起来，重新抱住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别走！不要就这样离开我！我已经没有了爸爸，不能再没有妈妈了……”
“给我滚开！”母亲又一次狠狠的甩开了韩笑，没有丝毫怜悯之意。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他们生活了十几年的出租屋。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了……”韩笑一个人瘫坐在地上，眼里的泪水已经哭干，每个毛孔都在绝望的哀嚎。一股缥缈的幻灭性的悲哀，狠狠的抓住了他的心灵，让他痛不欲生。
几天后，母亲又突然回来了，原来是因为居委会大妈看他可怜，答应给母亲每个月贴补一点抚恤金，好让她继续抚养他。
母亲这次回来之后，就彻底变了一个人，对韩笑也开始不闻不问，仿佛他的存在就是多余的，是她的累赘。
慢慢的，他的心就死了，他从开始的委屈，到逐渐绝望，再到后来的悲愤，直至最后，心已经麻木，变得对什么都不在乎了。
因为，没有了期待，就没有了痛苦。无欲无求，才能让他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18岁那年，母亲改嫁，彻底的离开了自己，他心情平静，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
从此他再也没有见过母亲，只是偶尔会做噩梦，梦到母亲第一次抛弃他时，眼底的凶狠和厌恶，那是他冰封内心的缘由，看淡人生的开始。
……
韩笑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朦朦亮了，老板并没有在自己身边，应该是早就醒了。
他伸手摸了摸枕头，发现湿嗒嗒的，全是泪痕。
自己又在噩梦中哭了吗？好像是吧。
自从认识了老板，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去做这个梦了，依稀记得上一次做噩梦的时候，应该是第一次和老板相遇，误将“长岛冰红茶”当茶，把自己灌醉了。
那天晚上，许佑辰将他带到这张床上，他在醉梦中梦到母亲，梦到母亲抛弃自己的样子。
于是他抱着许佑辰痛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还误会了他。
想到这些，韩笑忍不住笑了，他紧紧的抱着床上的枕头，嗅着上面残留着许佑辰的味道。
那个夜晚，他也是嗅着这样的味道入睡的，这个味道让他安心，让他感受到了很久都不曾拥有的温暖。
慢慢的，他爱上了这个味道的主人，开始重新对生活有了希望。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受伤，没有再用无欲无求的外壳保护自己，而是像现在这样，每一天都幸福的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