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亲热话时。
“晏小姐,紫姨娘,老夫人有请。”外头小厮规规矩矩的说道。
紫姨娘知晓是为了什么道:“知道了,你且下去,我们母女俩换件衣裳。”
“是。”小厮道。
“姨娘,想必定时来叫我们去讨论订婚之事的吧。”罗晏道。
她呆,但是不蠢。
喜欢发呆,是因为这寂寞深闺实在没事情可做,她也不认识字。
这大昭国的庶女都是不给进学堂的。不过她倒是偷偷地去罗宁那头悄悄学了点,不过也和不认识差不多。
主母罗夫人端坐着身子,端庄大气。有的是世家小姐的傲气,她本来就是侯门庶女下嫁,为的就是这小小的五品罗府好拿捏。
“这三皇子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吧?”一旁不管事的老太太先开口。
罗晏看着紫姨娘,示意这一切都凭紫姨娘做主。
“我们想这样安排,来问下你的意见。”主母说道,说起来是问意见,现在也就是宣布事情罢了,板上钉钉,怕惹人非议,特意来说上一说。
紫姨娘低头,这大昭国侍妾在家中还是能提上几句意见的,这开明的家中,直接就会让侍妾自己做主。
“这三皇子的婚事是极好的,我们打算让晏儿跟着先嫁过去,委屈一下先照顾宁儿,待及弈了再送去三皇子房中,这圣上已经定好了良辰吉日,本来我们也不想晏儿受这样的委屈。”
罗夫人说完,也是愧疚了一下,老爷自然是希望两个女儿都双双送入皇家的,哪怕是个通房也是光耀门楣的。于罗家的仕途也有极大的帮助,只是这么就是委屈了罗晏及弈之前当丫鬟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很震惊。要知道不是日子过不去的,一般人家是绝对不会把女儿卖了去当丫鬟了,更别提是庶小姐伺候嫡小姐这种事情了。
就是最低级的农户家中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罗夫人也知道这法子有点过分开口道:“不会让晏小姐真的去做那些丫头做的事情的,晏小姐还是主子,还是有人伺候,只是嫁过去不能是陪嫁通房,这也怪晏小姐现在没及弈啊。”
“怎地能让晏小姐没及弈就嫁过去当奴仆呢?”紫姨娘惊道。这可不是干不干活的问题,而是尊严的问题了。
这要是娘家陪嫁通房丫头,这自然没人指指点点,这要是从小姐丫鬟变成通房丫头,这可就不妙了。
即使是大家都知道,但还是有不明真相的百姓会说这罗晏不知好歹,这名声可就全毁了。
而且万一三皇子不喜欢罗晏,不愿意抬罗晏成为通房,罗晏可就一辈子变成罗宁的丫鬟了。
这法子是万万不行的。
罗晏也是一惊,下意识的说出口:“这是活生生的在羞辱我,什么劳什子的三皇子,我现在就是绞了头发当姑子,我也绝对不会嫁给他当个通房丫头的。”
她算是想明白了,这主母明面上是为着自己好,现在就是想着她嫁过去无地自容,巴不得不是她做陪嫁来的好。
主母的威严何时受过这样的挑衅,喝道:“紫姨娘,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紫姨娘被一喝,跪倒在地上:“夫人赎罪,晏小姐她也是不懂事。”
主母越发恼怒道:“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紫姨娘一咬牙道:“那怎么着也不能让晏小姐给宁小姐当个丫鬟啊!”她这些年为了罗晏多加忍让,可是他们现在连个通房丫头的位置都不想给她的晏儿了。
“那你说说看?你有更好的办法了吗?这晏小姐肯定要陪嫁给三皇子的,这皇上钦定的良辰吉日都定下来了,你说说看啊!”老夫人出声说道,她本来就不想掺和这事情,只是确实这事情蛮难办的。
罗宁嫁的是皇家,这真真是让他们为难的要死,这通房丫头时间久了也必然是会抬成侍妾的,这皇家的侍妾也是皇家的媳妇,乡野买的丫鬟怎么配的上?
“要嫁你们去嫁,我才不嫁呢?”罗晏明白,自己妥协了,就一辈子都洗脱不了奴仆的名声了。
哪怕未来三皇子登基还是做王爷,她都原来是个伺候侧妃的丫鬟了。
这罗夫人表面上对她好,可还是这么暗地里想要害她。
这真真是欺人太甚。
“住嘴”罗夫人气急,对着紫姨娘说道:“女儿有错,生母受罚,我就不该把老爷的孩子交给你抚养。”说着露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好似罗晏被紫姨娘养的多歪一样。
“夫人赎罪,你把晏小姐交给我,我定好好管教。”紫姨娘委屈求全,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那你自己跪下,掌自己二十嘴巴吧。”罗夫人看似是宽宏大量,可是这宅子里都知道,打人不打脸,就是丫鬟犯了错也不会打脸,这让紫姨娘这个小主子当众打脸就是不想让紫姨娘做人了吧。
这罗夫人平时也不是这般嚣张的人,只是一方面紫姨娘还有罗老爷的爱怜,一方面紫姨娘也是个小心翼翼的人,没给罗夫人留下什么把柄。
现在罗夫人的女儿会是是三皇子的侧妃了,这下子罗夫人也想好好的出这口恶气。
老夫人似乎是想说几句好话,可是还是收了回去。
罗晏可受不了道:“你这是要我母女俩的命啊。”
罗夫人道:“我就是要你们的命又如何,低贱的狐媚子,这老的要来勾引我丈夫,小的还要来勾引我女儿的丈夫。”罗夫人也是气急,接着道:“我谅你也不敢反抗。”
说完看着紫姨娘道:“怎么还不打?要不要我找丫鬟帮你?”
罗晏气不过,直接拿起桌上的茶杯砸了过去:“我现在就砸死你这个老泼妇。”
罗夫人反应快,茶杯没砸到她脸上,只是堪堪从她耳边划过,这可是气坏了她,也端不住什么架子,直接就想叫丫鬟打回去。
“反了你。”她大声尖叫,已经没有了刚刚坐着的端庄。
“把她关进祠堂去吧。”老夫人见势不对,吩咐下人说道。她也只能这样护着罗晏了,这毕竟还是自己的孙女,要是再这样下去,场面不可收拾,就完蛋了。
“是。”那些粗使丫鬟马上把罗晏绑了起来,送进祠堂。
罗晏还想挣扎,可是无奈那人高马大的丫鬟力气也太大了,她费劲力气也挣脱不开。
紫姨娘还是跪在地上,落着泪,这关进祠堂是不会送饭送水的,这活生生的就是要逼迫着罗晏就范啊。
要命还是嫁人只能选其中之一。
*
罗晏已经饿了三天三夜了,中间连滴水都没沾过,终究还是坚持不住。
“有……人……吗?”罗晏已经头昏眼花,现在脑子里唯一想要的东西就是水。
什么尊严啊,在命面前一文不值,她现在只想要活下来就好。
“我……答应……老夫人。”罗晏还是努力发出最大的声音,想要门外的丫鬟听见。
外头的小萧早就备好了水和饭菜,她也是十分担心罗晏的,早早的怕罗晏真的挺不住,也好马上有点东西吃。
此时听见罗晏在里面微弱的声音,似是在服软,对着那两个看大门的粗使婆子就是一顿叫唤:“快点开门,我家小姐同意了!你们听见了吗?”
粗实婆子也不是聋的,刚刚罗晏在里头的声音也不算是小,自然也是听见的,拿出钥匙就开门。
小萧看了看食盘中的水和食物。水是温热的,事物怕凉的罗晏不好下口,都是一些冷菜甜食,这样也能让罗晏恢复些体力。
罗晏倒下时,恍恍惚惚见小萧冲了进来,见自己一副瘫倒在地上的模样,急疯了。
“我……要……水……”罗晏看着小萧手中的水壶,发出微弱的声音。
说完便昏厥了过去。
罗晏醒来已经是到了自己的房间了,可是这壳子里早已是还了一个人。
罗晏:???
自己的高堂软枕呢?自己那数百个宫女太监呢?自己那穿不完的衣服呢?自己那用不完的脂粉香料呢?
这些通通都没了!
没了!
仔细看自己的双手,手上早就没了之前她最喜爱的大红丹蔻指甲,相反素手芊芊,身上也穿着是普通官家小姐的衣物。
见屋中有面铜镜,下床仔仔细细的观察自己来,样貌还是之前那副相貌,只是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小萧端着温水和毛巾进门,见罗晏正对照着,也没有刚刚那副快死的样子了,庆幸道:“小姐你醒了?可渴了?可饿了?”
罗晏看着小萧关心自己的模样,有些恍惚,小萧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她还记得小萧死的极为惨烈,她那时被嫡姐罗宁所害打入冷宫,是小萧留在身边,可惜最后她还是被害死了,即使她最后复宠,身边也没有这么忠心可人的奴仆了。
小萧她居然还活着?
罗晏不仅红了眼眶,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自己回到过去了。
小萧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小姐好好的居然哭了出来,急忙拿起毛巾擦拭着罗晏的脸。
“小姐,我知道主母和老夫人对你不公平,要不这样吧?我们逃跑吧。”小萧道。
连前世的说辞也是一模一样,罗晏停止哭泣道:“可是我入祠堂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