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么？魔教那个杂种原来一直藏在星重的，最近被星重仙门弟子发现了，听说他被长老们赶出了星重。”
“嘿，我以为是什么事呢，不就是魔教钟离辞嘛，也不知道星重仙门怎么想的，居然把这么大一个祸害放出来，听说还待了一年有余，难怪一年前他销声匿迹，原来藏到星重仙门去了。”
“唉，反正我是不想碰到他，前几年他杀了多少我们仙门那么多人，现如今如此歹毒的一个人又回来了，可想我们还要遭多少磨难？”
高高低低地交谈声从门外传来，钟离辞闭着眼睛勾唇一笑，这些人还真敢说啊？果然这个世界上不分对错只分身份啊！
他好像还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呢，钟离辞睁开眼睛感受着那群人踏进庙内。
脚步声传了进来，果不其然有人发现了大厅里的尸体，听着外面人群发出的惊呼声他满意地笑了。
“这是谁竟如此歹毒，这么低法力的凡人都能下得去手？”一人说道。
“想必又是互相残杀吧，看伤痕也知道是修炼低阶邪法的魔道，肯定是想夺取他人身上的邪术。”又一人接道。
“真是晦气，还要在这里过一夜，你们两个把他们抬出去吧！”
交谈声传来，其中两人领命，外面传来梭梭得声音，显然他们在打扫着庙内准备过夜。
只是他明明感受到了，为何会没有动静？钟离辞侧过脸用耳朵详听外面的动静，果然在人群的最边缘他感受到两处微弱的呼吸。
“哎，你说这次回去，掌门应该会让我们参加式选了吧？”一人问道。
“我们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掌门肯定会同意的。”一人答到。
听着外面的声音，钟离辞活动了一下脖子，他的手慢慢攀上饮宴却又停住了，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清池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这个世间有许多人不被理解，所以才会平添了那么多的杀戮。
他当时虽然表面嗤之以鼻心中却隐隐认同，现在想来真是可笑，他从未理解过他，他又何必去理解别人？原来这世间的很多规定都是对他这般人制定的。
他放下手重新合上眼睛，也好，只要不碍他的事，他也捡个清净。
“哎，那小娘们醒了没有？”
“好像还没有。”
“真没意思，要不然让她给我们跳个舞也好。”其中一人说完恶劣地笑了起来。
“哈哈，要不是那小娘们是魔教徒用过的破烂货，我还真想试试。”
“那你去试试，给我们助助兴？”说罢，一群人跟着笑了起来。
“我才不要，还有一个小杂种呢，晦气，反正好货有的是，不急不急，以后表演给你们看。”这人语气嫌弃，言语中也尽是些污言秽语。
钟离辞蓦地睁开眼睛，眸中带上几分狠意，外面的人也似乎一下注意到了不对劲，陡然停住了笑声，几秒过后又开始污言秽语了起来。
“……你别说，前些日子我去了荆阳，那里的女子又柔软又美，听说我是仙门之人便主动送上来了，还想让我带她进仙门，像那般廉价的女子，真是太可笑。”一名穿着白色仙袍的男子席地而坐侃侃而谈。
挨着的一名男子立马问道：“你不怕她过两年带着孩子来找你？”
男子呵呵一笑：“我给她的是假址，她找肯定是找不到了。”说罢哈哈笑了起来。
“那需不需要我帮你传达一下你的死讯呢？”钟离辞翘腿坐在神像上抱着饮宴问道。
众人惊骇慌忙站起身回头才发现身后的神像上不知何时居然坐了一个人。
“你是谁？什么时候来的，偷听别人讲话真是无耻。”一人抬手指了指他问道。
“我吗？”钟离辞伸手指了指自己好像没听懂，“你们讲话那么大声，我听不见真的很难啊。”
“你是什么东西，阴阳怪气的，知不知道我们是谁？”说话的男子正是刚才炫耀自己“战果”的人。
“哦？你又是什么东西呢？连我都不知道？”钟离辞咧开嘴笑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不过是一狂妄小徒罢了，刚才那两个人就是你杀的吧，今天就是给我立功的好机会，捉了你正好回去领功。”那人扬了扬下巴说道。
“哎。”钟离辞叹下一口气，“我真的很讨厌反派说废话，但是你们人太多了，我不讲讲道理岂不是很没有礼貌。”说罢，他单手一撑从神像上跳了下来落到那人面前。
周围的人也赶紧捡起地上的佩剑防备，那人见状很是自信连佩剑都不捡就单手攻了过来，钟离辞轻轻侧过身子，另外一只手抬手捏住了他的喉咙。
明明看起来毫无用力的遏制，那人却感觉喉咙处像被火烧一般难受。
“你，你干什么，快放开我们师兄？”其中一人看出不对劲连忙喝道。
“你太没礼貌了，怎么能一点招呼都不打就动手呢？”钟离辞并未搭理其他人的叫嚣，而是捏住他的脖子朝着自己拉近了些说道。
“……饶，饶命！”那人双手双脚胡乱地挣扎，钟离辞的手丝毫未晃动半分。
“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我友善的时候可非常少呢。”钟离辞笑着问道。
周围人已经意识到他们遇见的不是什么善茬，众人低吼一声举着剑便冲了过来。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劳烦你以后自己告诉她了，就说你是被钟离辞害的，以后记得找我报仇哦！”这句话他是凑近他耳边说的，那人双眼通红浑身一怔，还来不及害怕就被拧断了脖子。
钟离辞拿刀的右手顺手一推，周围涌上来的人被瞬间击退，众人还来不及感受身体撞地的疼痛，胸口处就传来了密密麻麻的刺痛，一时间都抓耳挠腮地嚎叫了起来。
钟离辞松开手，那人也倒到地上。
他甩了甩手上被溅到的血滴，再看地上的那群人也在片刻间停止了嚎叫，个个都已经命丧黄泉了。
纯白的道服渲染上的血腥如鲜花般盛开蔓延开来。
钟离辞用足尖踢开那人的尸体，尸体身下的佩剑也展露了出来，他蹲下身查看剑柄上的图纹，看清的那一刻他眯了眯眼睛轻声喃喃道：“呵，原来这么巧啊？”
“阿辞？”空灵的声音传来。
他僵住身子，脚步声靠近，他微微侧过脸看去。
殿中央不远处站着一位女子，她身着一件滚边绛紫色长袍，一张白皙的瓜子脸，眼若流星，肤白如新剥鲜菱，周身透着一股玉颜艳春红的气息。
“阿辞？”女子不确定地再次喊道。
钟离辞倏地站起身背过去，他握住饮宴的手隐隐泛白。
“你都记起来了？”女子上前一步有些手足无措，衣袍翻飞显露出里面的暗红色收腰斜襟长裙，一边是及手腕的黑绣纹广袖，一边是闪着暗红花纹的光手臂，从肩膀处盘旋而下缠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黑蛇臂镯。
“我只想让你过的简单些。”女子看着他的背影说道。
钟离辞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饮宴，运力跃上神像，他微侧过脸说道：“角落的袋子里有两个普通人，把她们带走吧。”说吧，他便运力消失了。
“阿辞……”女子迫切地喊道，但他已经离开了，她无奈地抿了抿唇转过头看向角落的两个麻袋。
“月朗星稀，好时光啊！”
清池扭脸看去，只见乌川抱着自己的独令剑靠在浮生殿外的大柱上。
“乌川长老？”清池起身颔首行礼道：“不知三长老深夜来到灵渺峰所为何事？”
“我嘛……是来安慰安慰你的。”乌川呵呵一笑瞥了瞥他身下的琴，“老远就听见你哀伤的琴声了。”
“……”
清池微微垂头低笑一声说道：“乌川长老说笑了，我并未弹奏任何曲子，不过是看琴上有些尘土想清理一下罢了。”
“哦！”乌川抱着剑朝着他摇摇晃晃走了过来，清池微微皱眉刚想说话，乌川便率先开口说道：“放心，秋山那个老头不会知道的。”
清池无奈一笑，仙门禁酒，但乌川作为长老却老是偷喝，明明酒量极差，每次喝多便会跑到他的灵渺峰来。
清池的笑容戛然而止，当真是和他……好生相像，他还会回来吗？
“唉，清池啊！”乌川皱眉拍了一下他肩膀问道道，“你说这世间当真很多事情能被原谅吗？”
清池看向他不知如何回答，从他明白天地时他就相信执念都可被消除，所以他选择入仙门渡恶除邪，他只想消除这世间的恶亦或是那些不好的执念。
“正道在心中，在每个人的心中，在你的心里，在钟离辞心里，在我的酒里。哈哈哈哈……借你天池一用……”
乌川抱着剑摇头晃脑地走开，清池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好像明白却又不太认可，想到这他重新盘腿坐下，指尖在琴上划过便响起一串悠扬悦耳的音调，缭绕耳际。
他抬头看向浮生殿，恍惚看见那少年坐在台阶处，高高竖起的马尾，鬓角留下的两缕长发被风一吹贴到唇上，他也不甚在意。
微微上扬的眼睑，眼尾一点红痣，微抿的薄唇让他看着多了几分清冷。
玄色绸面长衫，腰间系着一串形状奇特的透明石头，是瑶光赠予他的，同色滚花靴的脚随意地交叉放着，脚边堆着星重的道法书籍，他后仰着身子看着他。
清池坐于树下与他对望，夜风袭来，树上的花瓣飘落。
“若是重来一次，我仍会选择……”
风止，台阶上空无一人，清池垂头拨起琴弦，手指轻扬，琴声时疾时缓，时扬时抑，微风起，他垂下双目，曲调随风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