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壶碎了一地，桌椅横倒在地上，透露出颓然之态。
九黛停下脚步，扶着门探头向里看去，正好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她还来不及惊叫，那人从角落探出头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进去。
九黛回头扫了扫院子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夫人，你……”九黛惊讶地看着她。
肖舒此时的样子太过狼狈，高雅模样不复存在，锦衫又皱又脏，发髻也凌乱不堪。
“快过来！”肖舒伸手扯过她，问道：“你来的时候可有其他人看见你？”
九黛忙摇摇头，肖舒松下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塞到她手中，叮嘱道：“我叫你来，是让你帮我把这封信送回覆州肖家，越快越好。”
九黛看向手中的信封，不解道：“夫人，出什么事情了吗？”
“你就别问了，答应我，一定帮我送到！”肖舒抓过她的手恳求道。
九黛只得点点头，肖舒似乎满意了，松下一口气就地坐下，九黛想去拉她，肖舒避开她的手，看向她古怪地笑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九黛摇摇头，肖舒低声笑了起来，无奈道：“因为这府中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想来想去好像只有你最讨厌我。”
“夫人，你……”九黛刚想询问缘由却被肖舒打断。
肖舒自顾自地说道：“你快到二九芳华了，离死恐怕也不远了吧？”
九黛拧起眉头，有些不高兴，肖舒显然也发现了，轻笑道：“虽然我的下场算不上好，但比起你应该好太多。”
“你什么意思？”九黛有些生气，她好心答应帮她送信，不感谢就算了居然还诅咒于她。
“高战之最近身体如何啊？”肖舒看向她问道，九黛还不待回答，肖舒就自顾自地说道：“想来也不会太好，高柏飞都回来了，恐怕离死不远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九黛是真的生气了，肖舒平时骂战之哥哥没出息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莫名其妙诅咒他死，简直是疯了！
她撇过头刚想站起身离开，肖舒就扯住她，讥笑道：“我说得是你，急什么？”
九黛铁青着脸甩开她的手向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院外就传来了说话声，她还未反应过来，肖舒就冲过来将她扯回，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塞到衣柜里，关上柜门前还威胁道：“不准出声，将我的信送到，否则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你……”九黛的话还未说完，柜门便被关上了，门外响起脚步声，她只得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家主这是来看我的吗？”肖舒冷笑道。
“你就别转弯抹角了，云家送来的东西在哪里？”带着怒气的男声传来。
九黛通过门缝看去，高柏飞站在门口带着戾气看着对面的肖舒。
她连忙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出声，虽然她在高家住了多年，但高柏飞她只见过几次，还都是在家宴上，平日高柏飞都是住别处，高府的事情根本不关心，今日怎么突然回来了？
云家送来的东西？什么东西？
“家主，你不都让人搜过了吗？”肖舒淡淡说道，“没了就是没了。”
“我看你想死！”高柏飞抬手捏住肖舒的脖子，不消片刻肖舒额头上的青筋就跳了起来，急忙拍打着他的手。
“说！”高柏飞猛地松开手，肖舒跌到地上剧烈咳嗽着，过了许久才有气无力地挑衅道：“送到门口本夫人就拦下了，直接送到了乱葬岗一把火给烧了！”
“你！”高柏飞勃然大怒，飞起一脚踹到肖舒的肚子上，肖舒捂着肚子缩成一团，断断续续地骂道：“高柏飞，你不得好死，你们一家都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的人是你！”高柏飞怒道。
“干缺德事的是你们，死后下不了地狱的也是你们！”肖舒怒吼道。
高柏飞怒极反笑，蹲下身揪着她的头发说道：“你不但下不了地狱，还入不了我们高家的祖坟，我会将你挫骨扬灰，把你的棺材里装上野狗的尸体，让你们肖家世世代代祭拜！”
“你不得好死！”肖舒咬牙骂道，高柏飞提起她的头向地上撞去，连连几下撞得她头破血流。
“你，你等着，你会遭报应的！”肖舒吐出一口血水，狠狠地啐道。
柜子里的九黛双手紧紧地捂着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高柏飞理了理袖子，站起身俯视着她不屑道：“报应你是看不到了。”
肖舒喘着粗气扭脸看了一眼柜子的位置，讥笑道：“你以为你帮高战之换个身体他就能活下去？”
高柏飞脸色剧变双眼紧紧地盯着她，质问道：“你从哪里知道的？”
“我？”肖舒冷笑道，“我不但知道他的事情，我还知道你在外面以血养精糟蹋了不少姑娘！”
“谁告诉你的？”高柏飞瞥了一眼门外，蹲下身问道：“是不是云家？”
肖舒嘴里的鲜血一股脑地冒出来，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还未出声就缓缓垂了头。
高柏飞用手推了推她见她没有反应，又将手指放到她的鼻子下面，片刻后站起身掏出帕子嫌弃地擦了擦手，将手中的帕子一扔快步出了门，九黛还来不及换气，门外就传来说话声，两个穿着黑色长衫的男子进来将肖舒拖了出去。
随着脚步声远去，屋内安静下来，留在地板上的鲜血刺眼夺目。
九黛眨了眨眼睛缓过神，她推开柜门跑了出去，一口气回到自己的院里才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掏了出来。
换个身体？这是什么意思？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为什么要看着她？
九黛攥着信封心中越来越不安，犹豫许久，她才将信封拆开，里面有两张信纸，最上的一页赫然写着她的名字。
她压下疑惑低头看了起来，片刻后，信纸从她手中滑落掉到地上。
上面写道：高战之天生异体，命算而立之年将命丧黄泉，你将是他重生的机会，往知三家豺狼成群，不能相信！
短短几句话犹如重锤般砸向九黛的心口，久久不能缓神。
感觉到胳膊传来凉意，她看向外面，天已经暗下了。
她才看向另外一张信纸，这才是那一封真正的家书，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又细细读了好几遍，眼泪滚滚落下。
她就说，为什么战之哥哥身体越来越差，大家也对她也越来越宽容，以前不肯让她与战之哥哥接触，后来还频频催她去陪战之哥哥，还一反常态地让她学习御鸟，原来是让她为战之哥哥准备好身体！
她该怎么办？
九黛蹲下身无助地抱住自己，她该怎么做？
高家、闵家、云家她一个都得罪不起，难道她就该这般认命？
对！若是战之哥哥……那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九黛倏地站起身，喃喃道：“闵家！”
手中的信纸被攥成一团，她抬手抹干眼泪看向外面，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豺狼互咬是不是很精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