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不负
“呦，这不是冷宫那位的奴婢么？”
那宫女闻言，停下脚步，见说话的人是刚刚回宫没多久的烨明，虽然看他不顺眼，但还是行了礼。
“参见二殿下。”
烨明一脸不在意，阴阳怪气地说：“你这般匆忙是要去哪里啊？”
宫女清楚的知道烨明根本不是个好人，当然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他，不然他知道了还不知道又要干出什么事来，便撒了个谎，“回二殿下，是陌尘殿下让奴婢去乾清宫告诉陛下一些事的。”
烨明一听，紧张起来，“什么事？！”
宫女悠闲地说，“殿下他说以后不愿再与陛下有所往来，也请陛下不要打搅他为好。”
闻言，烨明看计划一切顺利，笑着说：“那你去吧，不要误了时辰。”
“是。”
宫女暗自笑笑，真是不太聪明，也就殿下那样的软性子才会被他欺负。
她跑着进了乾清宫，看见烨泽正在殿内踱步，急忙下跪行礼。
“奴婢参见陛下。”
烨泽见来人，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仔细一想是冷宫的宫女，下意识惊慌了几分，生怕陌尘又出什么事情，急忙道：“快快平身，是不是陌尘出了什么事情？”
宫女见他这般慌忙神情，一刻也不敢怠慢，“回陛下，殿下他现在高烧昏迷——”
可她还未说完，就见烨泽跑出了乾清宫，不顾一切地向冷宫方向跑。
那宫女见状也在他身后一起跑，还一边说着，“陛下，殿下，殿下他已看过太医了，他们说，说殿下并无大碍，喝几服药就好了，只不过，不过我们听见，听见殿下昏迷中还，还一直喊着陛下您，您的名字，这才来告知。”
说完这些话，她急忙呼气，脸憋得通红。
烨泽听见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又听见她说陌尘一直在喊自己，不知为何心上疼得厉害，喊的是他的名字……
两人急急忙忙奔向了冷宫，一进殿就看见了躺在床上昏睡的陌尘。
烨泽轻声问：“喝过药了么？”
其中一名宫女说：“回陛下，还未喝过，不过已经煎好了，奴婢这就去拿。”
烨泽点了点头，脚步不稳地走向陌尘。看着床上那人面色十分憔悴，心中又懊恼几分。
他趴在床边，用自己的手握着陌尘的手，很紧，就好像永远都不会松开……
那宫女拿来了药，递给了烨泽。
“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就好。”
“是。”
清冷的宫中只有他们两个了，烨泽拿起那碗药，吹了吹，等到不热了，又用勺子成起一点，慢慢送到陌尘嘴边。
怎奈是怎样都喂不进去，烨泽突然笑了，单手扶起陌尘，自己喝了一口药，然后把嘴覆上陌尘的嘴，把药渡了过去，一口又一口，苦涩的药也似乎有了甜味……
喂完了药。烨泽痴迷地看着陌尘，心想：无论怎样，你都是我得小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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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尘不知怎么梦到了一年前的春天。
那时花草刚刚吐露了新芽，燕子也慢慢从南方飞回北方，一切都充满生机，充满了希望。
乾清宫。
只听见很大的读书声。
“路漫漫其修远兮，下一句。”
“吾将上下而，而，什么索……”
烨泽听着他这般背书，不满地摇了摇头，“是吾将上下而求索。”
陌尘闻言，马上说：“对，记起来了！”
烨泽仍然冷眼看着他。
陌尘急忙说：“我就这一句没记好，你再换一句我肯定知道。”
烨泽点了点头，“君子有九思，为哪几思？”
陌尘信誓旦旦的开了口，“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思敬！疑思，思什么，贫思，不知道，见得思见！”
烨泽听着他这像玩似的背书，笑了出来，“是疑思问，贫思雅，见得思义。”
陌尘红着脸挠了挠头，“这不算，你拿着书，肯定知道。”
烨泽用书轻轻拍了一下陌尘的头，“就你有理由，那好，你来考我。”
陌尘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抑扬顿挫地说了一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下一句。”
烨泽也开口，“便胜却人间无数。”
陌尘不服气，“这个太简单了，不作数，我们再换一个。”
“随你。”
“若问相思甚了期，下一句。”
“除非相见时。”
“作者。”
“晏几道。”
“我就不信了，再来，定不负相思意，上一句。”
烨泽托着腮想了想，故意摇了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不如小尘你告诉我吧。”
陌尘见他终于有不会的了，自然得意得很，“是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要记好了。”
烨泽自然知道，但还是配合着重复了一句，但一想，又有些不对劲，“你这诗怎么都是情诗？”
陌尘一听，红了脸，“只是巧合，巧合。”
烨泽看见他那般模样，打趣道：“原来你不会四书五经是因为只记情诗，没有时间记其他的了么？”
陌尘一口否决，“不是！绝对不是！”
“当真？”
“自然。”
“那把不会的都抄上十遍吧。”
“啊？”
“二十遍？”
“十遍，就十遍！”
下午，他们好像出去玩了，但具体，却已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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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冷宫。
陌尘慢慢睁开了眼，身体已经舒服多了，而恍惚间又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着。
继而起身，看见是烨泽，已经睡着了，而正是他的手紧握着自己的手。
陌尘看着面前的人，一瞬间，他想不顾一切的和他一直走下去，但转念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能拖累他……
他刚想把烨泽的手拿开，却不料又咳嗽了几声，烨泽也应声而醒。
烨泽急忙用手覆上他的额头，却不料被陌尘的手打了下来，只听见陌尘冰冷地说：“陛下没有事就回去吧。”
烨泽很害怕现在他种说话的语气，陌生的让人窒息，“小尘，那一天是我错了，我不该不相信你，更不该一时生气就对你做下那种事，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不要再这样冷淡的对我了好不好？”
陌尘的心快速跳动了几下，随后又恢复正常，“你我之间已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了，以后不要来了，忘了我。”
烨泽听他这话，实在没有办法，或许时间长了就会好的……
他起身，慢慢走到门口，看了一眼陌尘，“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刚迈出去一步，又收回来，“我这一辈子也只认你一个人。”
这宫里慢慢又恢复了寂静，烨泽失神地看着门边，脑中回忆着刚才的画面。
应该是守了一夜吧，腿脚都不灵活了……
可是，必须要狠下心，这样才能保住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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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早朝，天上多变的从晴空变成了小雪，前几日下的雪还未融化，这就又敷上一层。
烨泽向未央宫走去，也该问个清楚了。
他一进宫门就看见了烨明正在喝茶。
而烨明也看见了他，急忙殷勤地起身，“皇兄来了。”
烨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但浑身透出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
烨明自然也感觉出来了，说：“皇兄可是有什么事么？”
烨泽开了口，“为什么要那么做？”
烨明脸色起初有些疑惑，后来变成惊慌，随后又变成平静，“皇兄在说什么，怎么听不懂？”
烨泽不想和他拐弯抹角，就说了一句，“你如实说来，朕念你是朕的亲生弟弟可以饶了你。”
烨明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你都知道了？”
“不然？”
烨明愣住了，他本以为可以做的天衣无缝，随后便大笑起来，“哈——哈——哈，就是我做的怎么了，我向他要来簪子，假写书信，骗他密会，不仅如此，我还告诉他母后不喜欢他，他对你来说就是个累赘，你猜他怎么着，他就信了，哈——哈——哈。”
烨泽虽然早就料到了前面发生的事，但后面确实知道甚少，“你说你告诉了他什么？”
烨明还在笑着，十分骇人，“我说他和你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根本配不上你，他就是一个贱人——”
烨泽直接呼了一个巴掌过去，声音很响。
烨明捂着半边脸，苦笑着继续说：“连你都打我了？”
烨泽没有回答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了……或许因为嫉妒你，再或者因为记恨父皇，太多了，记不清了……”
烨泽不懂他这番话什么意思，甩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匆匆离开。
烨明苦笑着看着外面愈来愈大的雪，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可能未预料到烨泽回这么快发现，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必再做些什么了。
片片雪花盘旋着落到大地上，纯白无瑕的它们接受了浑浊泥泞的土地，并且在那里生根发芽，当某天雨水落下，你会发现，消失的雪花带走了浑浊泥泞，留下了一片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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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了，而烨泽却还被拦在冷宫门外。
“回陛下，殿下他说他不想见您。”
烨泽正想着要去解释清楚，可被这么一拦倒是没有了办法，“就让我进去见见他。”
“陛下，殿下他真的吩咐过我们不让您进去。”
烨泽不知如何是好，干脆说了一句：“那我就在此地等他。”
宫女也不好再说什么，任由他了。
天上的雪下得很大，冰冷的打在烨泽身上，他挺直了身体，站在殿外的空地上，尽力抵挡着刺骨的严寒。
陌尘坐在窗边，自然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外面的烨泽，不知为何，眼眶又湿了……
一分一秒，烨泽僵硬地站在那里，渴望得到一丝原谅。
宫灯发出微弱的光，正好照在了烨泽站的一小片地方，他的身上已存起了雪，呼出的气生出一大片白烟。
殿内的灯火摇摇曳曳，好像随时会熄灭，陌尘依然是坐在窗边看着那人，脑中思绪百转。
就这样到了下半夜，雪未见有消停的趋势，烨泽实在忍不住劳累，突然倒在了地上，而后，又跪着看向殿门……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