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苏震惊了,半天说不出话。那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也在悠悠的打量着他。
螭苏发现,那个人的脸虽然和他一样,但还是有些细微的不同的。
那个人,一身的魔气,额头上有一个焰云状的红色卷云纹,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脖子上爬满了血红色的裂纹,目光悠悠,带着一抹冷笑。
这是他熟悉的脸,可是那目光却是他不熟悉的。
“你是谁?”螭苏咬牙切齿。
那个虚影,嘴角扯着冷笑:“我…就是你啊!”
螭苏一愣,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炸开。
明明自己不熟悉,却一瞬间感觉到,他就是自己。
“闭嘴——”螭苏冷声道。
再和这个人对视下去,他觉得自己就要疯了。
“螭苏,你在纠结什么?我们就是一个人啊!”那人依旧邪笑着,步步逼近。
螭苏不断地摇着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一定是受到了后卿魔气的影响,他就算再怎么血统不纯正,又怎么可能和魔族有关系呢?
可是虽然这样不断的说服着自己,心里边却觉得越来越慌。
说不出来,没来由的心慌。
“闭嘴——”螭苏心口升腾起怒气,手中一掌出奇用力地向前打去。
那虚影,在他的掌力下,竟然像烟一样消散了。
螭苏惶急的向四周看了一眼,长呼了一口气,终于是放松了一些。
刚才不知道为什么,无形之间总是感觉到一股压迫感,现在一看,他手心早已泌满了细密的汗珠。
那人到底是谁?
但是,想到陌一,他实在是不敢再耽格了,他在这里面多浪费一刻,陌一在外面便更危险一分。
想到这些,他便继续前进,这一路上来,阻碍倒是少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黑暗中隐隐冷着点亮光。
螭苏深吸了-口气,方才的糟遇已统让他有些紧剔了,握着沉寂的手紧得发白。
他走近一后,才发现,面前那发着青光的东西是何物。
稀稀疏疏地长在骨头堆里,连连绵绵的成了一片。
天青地白?
那些像是低矮的野草,草茎是白色的,长叶却发着青光。
果真是天青地白!
螭苏心下惊喜,也就没有再顾忌什么,急急忙忙的就过去了。
他随手拔起一株,拿到鼻头嗅了嗅,只一嗅,便觉得不对劲。
当他发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浑身都动不了了,那原本长在骨头缝里的天青地白,像是活了一样,像藤蔓一样生长,直直住他身上缠去。
螭苏一愣,身体动不了,感官却格外清晰,原本寂静的地方,一下子充杂着刀兵之声。
陌生……却又熟悉。
莫名奇妙地,他像是受到感应般闭上眼睛,但那杀伐之声不减反增,似乎还有狂沙吹拂的声音,刮在脸上生疼。
这是何处?
螭苏看着面前的一片荒芜,有些奇怪,他是记得自己方才在何处的,如今见到眼前这番景像,定然又只是幻像。
他踩在黄沙上,许多地方都半埋着枯骨,没有一点生机,倒是有点像大荒。
大荒?
后卿——
“上古时期?”螭苏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大概是受后卿魔力影响,竟然被带到了这上古的幻境里面。
上古大战么?
螭苏还存着疑虑,朝四周扫视了一圈。
到处一片森冷肃杀,明明悬着太阳,却寒冷至极。
有些怪异。
螭苏刚走几步,没注意,忽然被黄沙里掩着的枯骨拌了个踉跄。
站稳之后,他才发现那是什么东西。
那应该是一只凶兽风化的尸骨,大半都被埋在了黄沙里,只露出很小的一部分。
螭苏下意识地用手抚了抚那兽骨,忽然之间,丹元竟然传出一股燥热之感,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丹元!
正疑惑间,周围似乎传来什么交谈的声音。
他站了起来,有些好奇,便循着那个声音过去。
在一块断岩后面,终于是见到了两个人影。
螭苏藏在岩层后面,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面对着他这一面的是一个穿着银铠的年轻人,披风却是紫色的。头发用玉冠高高束着,面目俊朗,看模样有些肆意。
背对着他的那一个也是穿着白色的银甲,连披风都是洁白如雪的,乌丝半束,其余的便随意散落,应该是个女子。
“阿陌,你现在身子可不比以前,怎么不在营里好好待着?”
那年轻人皱着眉头,看起来担忧至极。
阿陌?谁
螭苏愣神的功夫,便听那女子开口。
“岚齐,你让我藏在后面,是嫌我没有用。”
女子的声音有些像撒娇。
岚齐——
螭苏愣住了。
对于这个他们的族长,他名义上的师父,他可能不知道。他从小到大,在族里接触的所东西似乎都和这个人有关。
“怎么可能,我夫人那实力肯定是杠杠的,没用的是为夫才对。”
岚齐笑着将那女子拢进怀里,动作温至极,生怕是弄疼了怀中的人。
“可是阿陌,我是怕我们的孩子拉你的后腿。”
那女子乖顺地任他抱着,侧过头的时候,怡好被螭苏瞧见。
陌梨——
上古第一美人,如今的魔界至尊。
怎么会是他们?
陌梨忽然伸手抚了扶岚齐的脸,脸上有些落陌,声音低了许多:“可是,明日,会很危险的吧?”
岚齐一愣,然后兀自笑开,将她更往怀里带,震重地开口,“阿陌,我说过,此战结束,我便娶你,给你一个上古最隆重的亲宴。”
陌梨虽是笑着,但心里也总觉得隐隐不安。
螭苏看到这里,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上古一战,北帝最后的结局不过是身死魂消,这场婚宴怕是永远不能成真了。
接着,螭苏正低头思量间,再抬头,石头后面,哪还有那两人半点影子。
幻像?
螭苏讶异,那两个人,为什么给他的感觉如此熟悉。
接着,他似乎是又来到了什么地方。
屋子里面有人在说话,螭苏凑上去,本来只是想贴着看看的,谁知那墙像是不存在一样,直接就穿透了过去。
他这才发现了屋子里的人是谁。
月刹,赤渊以及执明。
竟然都是他认识的人。
他们一个个神色都不好看,好像都看不到螭苏,仍是在交谈着。
“你们一个个袖手旁观等得了,可是阿陌等不了。”执明有些暴怒。
那时候,华竟年轻气盛,倒不像是后未螭苏遇到的那样老成稳重。
陌梨,是怎么了吗?
螭苏讶异。
“岚齐以命殉了后卿,燕迟倒好,坐上这天地之主的位子,就想着如何让他绝后。”
执明咬牙,眸子里似乎都浸着恨急。
岚齐死了?
这是上古大战之后的事。
螭苏心里边有些明了了,继续听他们说。
“话也不可这样说,后卿那报复的一击,陌梨肚子里的孩子,留下了可能也是个祸害。”赤渊皱着眉头。
那是最后的元珠啊!
凝聚着后卿大半的魔力,后卿被封之时拼着最后的气力将它打入了陌梨体内,以元珠为丹元的孩子生来便是魔胎啊!
这上古被后卿荼毒了这么长时间,到处尸横遍野,鲜血浮槽,他们很多人都是怕了惧了,生怕再来一次。
所以天帝登基,便罚下上古伏魔大阵,欲除魔胎。
至于陌梨,已被收押于不周山困神牢狱。
“赤渊,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那是陌梨的孩子啊!是岚齐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啊!”
执明忽瞪着赤渊,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不是没有看到岚齐自毁时,陌梨几乎崩溃的摸样。
岚齐以一已之身救了所有人,他们怎么还能害他唯一的血脉,夺走陌梨唯一的念想。
“你们可以心安理得地活着,可我做不到。”
执明说着便要往外走,却忽然被一长鞭拦下。
“你拦我?”执明低声道。
月刹收回了鞭子,从凳子上起来,道:“我陪你去。”
她说着看了赤渊一眼,只见赤渊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悠悠地起身,“燕迟的阵法已经布下了,我
们现在谁都离不开。”
“他现在倒是占了好人时,以除魔胎的名义,倒是得了民心,我们几个惹不了众怒。”赤渊继续道。
执明冷声道:“你不想救她?”
“我没说不救。”赤渊淡声道:“不过,得从长计议。”
赤渊向来就是他们几个之中,思虑最周全的,他不像执明一样冲动 。
执明对陌梨的心思,他们几个不是不知道,陌梨遇险,他便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这也是情有可原。
螭苏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一样,半天回不过神来。
上古伏魔大阵?
当年那些事情的背后,到底究竟还隐藏着什么?
“孟章已经在不周山了,陌梨暂时还不会有事,你先冷静一下。”赤渊道。
“时间是什么时候?”月刹忽然开口。
赤渊抬起手指算了算,道:“七天之后,诛妖台上。”
螭苏觉得这后面的事情不简单,可是是谁,又费尽心思的让他看到这个幻象,看到当年的事。
这些上古尊神之间的纠葛,跟他好像也没有多大关系吧。
他虽然平时有点话唠八卦,可是现在陌一要命关头,他实在是不想留在这里浪费时间,可是竟然还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