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苏他们拜托四方天王的纠缠之后,直接回了无涯角。
只是,在他们即将踏入无涯角的时候,天地间忽然传来巨大的洪钟响声,一声接着一声,在天地之间久久回响。
“怎么回事?”螭苏不太了解。
但是赤渊和陌一听了之后,脸上神色骤变,尤其是陌一,他们的眼睛紧紧盯着长空。
“丧神钟……”陌一嘴唇哆嗦。
六界之中,以天族一家独大,天帝手握重权,为四海八荒的主宰。丧神钟起,只会是在天帝陨落的时候敲响,传至四海八荒的每一个角落。这个道理,赤渊自然知道,而陌一毕竟是天族少帝,自然也明白。
如今……
“丧神钟?”螭苏觉得这个东西有点耳熟,细细想来之后,忽然就想起了这个东西是什么。
“师父?”螭苏去看赤渊。
“出事了。”赤渊道。
赤渊长长的叹了口气,怪不得大封被破,想来天族的哪位尊神应当是提前就出了事。只是,时霜把这事先压了下来。
陌一和相里怎么说也是燕迟的子女,一下子听到这个,怎么说也算是噩耗了。
“哥哥,这……”相里的目光中透着不可思议,她看着陌一,声音里都有些颤抖,像是含着泪意。
陌一的脸色也不好看,陌一对赤渊道:“师父,我回九重天看看。”
赤渊知道陌一下的决定无法阻止,而且如今敌暗我明,确实应该先摸清楚时的意图到底是什么,所以也就应下了。
陌一点了点头,就要提步离开,却被人抓住了手腕,回头,却见螭苏朝他点了点头:“师兄,我和你一起去。”
他的目光里面透着坚定,又掩藏着像孩子一般的乞求,让人无法拒绝。陌一知道螭苏的性子,点了点头。
螭苏喜笑颜开,回头冲相里道:“妹子,别担心,哥去帮你弄清楚。”
按照现下的状况来看,四海八荒除了他们几个,估计是没人知道时霜的真面目。天帝一死,这天族就变成了时霜的地盘。更何况,如今螭苏在这四海八荒人人喊打,所以到九重天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是一直隐藏着行踪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到了九重天,陌一化成了时霜的样子,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兄弟,外貌有一定的相似程度。而且,陌一术法高深,这么一变化,几乎没什么人会认出来。而螭苏呢,就变成了一小侍的样子,跟在陌一身后。
“少帝大人。”守门的天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他们这唤得自然是时霜。
陌一点了点头。
“少帝大人,您,您不是才刚刚离开吗?”天将似乎是觉得有点奇怪,疑问道。
陌一和螭苏对视一眼,陌一凝眉道:“本尊有事,还须同你报备?”
他这一句话,透着冷气,带着危险,那刚刚还在问话的天将立即就吓了一个哆嗦,双手抱拳:“属下不敢。”
陌一甩了甩衣袖,扬长而去,螭苏在心里轻笑,然后立即跟了上去。
走在道上,螭苏紧跟在陌一后面,低声道:“师兄,看来时霜并不在九重天。”
这样一来,倒是给他们省去了许多麻烦。
陌一点了点头,他环视了四周一眼,九重天的一切,与他离开的时候相比,已经有了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天魔大战,荒火烧了七天七夜,烧毁了许多宫宇,很多都是后来新建的。
此时,那些云层掩映里面巍峨浩瀚的殿宇,却隐隐约约弥散着一股死气,整个九重天,都安静得有些可怕。
“怎么回事?”螭苏也注意到了,有些奇怪。
陌一淡声道:“天帝若死,众神自是都赶去沉渊海了,这说得通。”
螭苏听陌一此言,便知道燕迟死的事,已经算是板上钉钉了。陌一现在虽然和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淡漠疏离,与平常没有什么区别。可是,螭苏细细听,便注意到陌一说话的时候尾音有些颤抖,那是他在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隔着袖子,螭苏拉住了陌一的手,有些不安的唤了声:“师兄……”
陌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螭苏拉着他的手,淡声道:“无妨。”
“我们去天命司取天命轮。”陌一道。
天命轮,是前司命之神千机老人留下的东西,用来追踪后卿。对于他们,一定是会有用处的。
螭苏点了点头 ,两个人也没有过多的耽搁,便朝着天命司的方向过去。天命司是天机司的重建,所以是和天机司在同一个方位。
天命司,只留有小童看守,因为天命司主乃是天族三十六司之一,所以自然是要去沉渊海的。螭苏施了一个小花招,便将那看守的小童弄晕了,两个人倒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混进去了。
“有人——”螭苏看到眼前一闪而过的人影,疾呼出声,警觉起来。
陌一刚刚取下天命轮,听到螭苏的声音,化羽已经朝着那人影甩了出去。
只听到传来一声惨叫,那人影已经中招现了身形。螭苏和陌一迅速到那人影身边,拦住了他想要逃离的道路。
可是,看到那个人是谁的时候,两个人都震惊了。
“怎么是你?”
“你还活着?”
陌一和螭苏同时出声。
那刚刚被化羽击倒,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的花白胡子老头不是别人,正是那被毁了的天机司的主人司命神君。曾今螭苏血洗天机司的时候,那个死在他手上的千机老人。传闻中,这四海八荒预知未来,监察众生,掌控生灵命数的千机老人。
千机老人连连的喘了几口气,好像才回过神来,看到面前的两个人,不可思议的开口:“少帝,魔尊?”
陌一现在还是时霜的脸,所以千机老人大概是也料不到,为什么他们两个会走成一路?
“你怎么在这儿?”螭苏皱眉,一把揪住千机老人的领子,语气里面威胁的意味十足。
千机老人的神情,让螭苏看着有些眼熟。
“魔族殿下,撒手撒手,小老儿这身体可经不得你折腾。”千机老人一直挣扎。
听到他说的话,螭苏和陌一对视了一眼,螭苏脑子里面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有些疑惑道:“小老头?”
千机老人连连点头,那语气神情简直和梅谷主一模一样。
螭苏松手将他摔在地上,然后后退一步,沉寂化为长剑,被他稳稳地握在手里,剑尖直抵在千机老人的脖颈。
千机老人面露惧色,连连解释。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螭苏咬牙。
千机老人忽然就跪倒在陌一和螭苏面前,陌一皱眉,不明所以,梅谷主神色有些凄惶:“少帝大人,如今只有您能拯救天族了,只有你们才能够救这四海八荒。”
陌一听了他的话之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你知我是谁?”
“少帝陌一。”梅谷主肃声道。
然后,在螭苏和陌一疑惑的目光中,梅谷主把过往的一切缓缓道来。
梅谷主所讲的,其实就是和碧落那天还未说完的接上了。
白虎帝君洛雪衣,原本避世于万潭林渊,为人平静亲和,一直致力于对四海八荒的救死扶伤。那个时候,四海八荒就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言,只要遇到任何死生大事,皆可去求于万潭林渊的尊者。尊者仁德,救助众生。
其实,只有洛雪衣知道,他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赎清洪荒时代,自己为了重建四海八荒,而犯下的杀孽。白虎帝君悲悯众生 ,不动杀孽。
一万年前,听风族的族长曾因大荒之主的事去万潭林渊求助过他。洛雪衣赶赴大荒,却发现在大荒之中,流窜着一抹后卿逃过封印的元神。在他进一步的追查之下,那抹元神逃离了大荒,逃入了山海界。洛雪衣知道,这件事一定是非同小可。但是,那个时候,很多事情都还尚且未确定,洛雪衣并没有贸然的做禀报,也没有把这件事告知任何一个人。
自此,洛雪衣入了山海界,日日夜夜地追查着这抹元神的踪迹。直到后来,才发现这抹元神因缘巧合之下落入了山海界小公主体内,那小公主当时已经怀有身孕。
洛雪衣知道现在的情况,与当年陌梨如出一辙。他也知道,为了杜绝一切后患,他应该将那个孩子击杀于腹中。可是,想到上古陌梨最后的结局,洛雪衣有一时间心软了。
最终,洛雪衣并没有毁掉这个孩子,反而是决定给他一个机会,悉心引导。可是,他所做的这一切,都被浊息看在了眼里,这才有了浊息后来和他的争执。
洛雪衣一意孤行,并没有听从浊息的意见,反而是留下了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其母体灵力耗尽,衰竭而死。洛雪衣将其带离了山海界,为其取名时霜,愿他高洁如霜,傲骨凌寒。并且,将其收为门徒,带回了万潭林渊。在偌大的万潭林渊里面,他是他唯一的徒弟。
洛雪衣一直把他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在引导,而时霜的一切,也确实是像一个正常的神灵一般,没有表现出和后卿有关的任何异常。他们两个就像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师徒一样,洛雪衣毫不吝啬地把自己的所学所为都教给了这个小徒弟,也教给他为人处事的道理,妄图把他向大义的方向上引领。
那日,赤渊来万潭林渊同洛雪衣下棋。
赤渊轻飘飘地落下一枚棋子,叹了口气:“这四海八荒,如今倒还算不上是真正的平静,你这躲在这里的日子倒过得不错。”
洛雪衣笑了笑,自己也落下了一枚白子,道:“这四海八荒,如今有你们这些人撑着,自是用不着我了。”
白衣若雪,含笑启唇。洛雪衣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书卷墨香气,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一样,让人感觉很舒服。
赤渊朗声大笑,两个人坐正交谈间,忽然一小弟子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回来,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进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与欣喜。
“师尊,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