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苏陪着陌一一起,去西梵天听了七天阿弥佛的佛法,听得头晕耳鸣,乘着陌一闭目打坐的时候就偷偷的溜了。
只是,他这才刚刚前脚离开,陌一就撇下诸天神佛,追了上来。
此时,螭苏和陌一正走在路上,准确的来说,是陌一在走,而螭苏被他背在背上。
螭苏和陌一在西梵天整整呆了七天,这七天他们都得留在那里。佛门圣地,自然是不能做什么的。所以,昨日离开之后,夜里螭苏就被好好地收拾了一顿。
这才导致今日的他有些娇气,有个理由光明正大地赖在了陌一背上。
“师兄,西梵天那老头到底给你说什么了?”螭苏好玩的用手指绞着陌一的头发,无聊的开口。
陌一淡声道:“骨蜕。”
螭苏一愣,讶异道:“什么东西?”
“当年一战,六界生灵涂炭,在战后重建的时候,为保魔界,我向西梵天求了一样东西,名为佛骨。佛骨生花,蝶骨蜕变。我将它置于魔界,吸食后卿留下的残息。”陌一淡声道。
螭苏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的明白了。当年魔族的事,明明是与四海八荒为敌,可是战后,魔界却还能够被保留下来,实在是太过于不可思议。原来,是陌一在背后做了这么多。
“骨蜕为牢,这一千年来囚禁着他们,也保护着他们。螭苏,对不起,这已经是我能够做到的所有了。”陌一觉得有些愧疚,低声道。
螭苏心里五味陈杂,他早该知道,陌一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他。无论后卿如何,可魔界的生灵是无辜的,是他替他保护下了他们。
“谢谢你,师兄。”螭苏伏在他背上,轻叹。
陌一嘴角微勾,道:“螭苏,为你所做的一切,皆是我甘愿,不用你谢。”
螭苏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觉得一生像这样,再好不过。庆幸走上歧路,他知道回头,庆幸他回头的时候,陌一还在原地等他。世间之事,能有他陪伴在他身边,便是再好不过。
螭苏看着陌一往前走的方向,不由愣神:“我们,去魔界吗?”
螭苏其实已经能够看到远处的魔都了,大抵是由于骨蜕的作用,看上去没有了,像以前一样缭绕交缠的魔息。
陌一点了点头,淡声道:“我知道,对于他们,你有遗憾和愧疚。”
螭苏默然,魔族会走上这个歧途,其实和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他自己都不敢去承认和面对的东西,陌一却一眼就看出来了。
螭苏不说话了,将头埋在陌一背上。然后又反应过来了什么,他们这个样子让别人看到了可好?于是,他便挣扎着要下来。
陌一不轻不重的拍了他的屁股一下,却没有松开的意图。螭苏被这么一拍,整个人都僵住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
许久,声音才透着点委屈开口:“师兄。”
“莫动。”陌一低声道。
“师兄,不要,这样太丢人了。”螭苏继续委屈。
陌一淡笑:“我乐意背着你。”
两个人在说话间,又已经向前走了一段距离。
“这里面的魔息,看起来倒是被清理的差不多了。”螭苏随手从空气中拂过。
陌一点了点头,背后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天,天帝?”
螭苏随着陌一回过头来,那人见到螭苏的时候,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脸上像是透着欣喜,嘴唇颤抖:“您,您是魔尊?”
螭苏看着那个人,似乎觉得有点眼熟,直到他又细细的思索了很久,才惊喜道:“你是火韫?”
五方圣君之一,火之圣君,火韫。
“师兄,你先放我下来。”螭苏道。
陌一依言将他放了下来,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扶着他。
“怎么会是你,你不是?”螭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当年时霜入主魔界,他被时霜抓入魔界。后来,他在出逃的路上,又被时霜堵了一个正着。危机关头,是火韫念旧情出手相救,给他换得了逃出来的机会,而他自己,却因此死在了时霜手上。
火韫恭恭敬敬的给他行了一个礼,被螭苏半空拦下,火韫眼里含泪:“没想到,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够见到魔尊殿下。”
“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螭苏笑了。
这个世界上,原来除了陌一之外,还有和他站在一起的人,还有他熟悉的人。
“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螭苏疑惑。
“是师父。”陌一淡声道。
当年,螭苏离开之后,是赤渊救下了火韫。
“火韫魔尊,好久不见。”陌一看着火韫,淡声道。
螭苏讶然:“魔尊?”
“大战之后,火韫圣君被推选为新的魔界尊主,这些年来,一直主和,将魔族一步步引上正轨,功不可没。”陌一向螭苏解释。
螭苏眼里泛着笑意,拍了拍火韫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倒是出息了。”
谁知,火韫忽然跪下,肃声道:“尊主归来,火韫愿将魔尊之位让出,恭迎魔尊重掌魔界。”
螭苏连连摆手:“别别别,千万别。我乐得自在,可不想要那担子压着。”
“快起来吧,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骨头都变软了。”螭苏无奈的开口。
火韫起来之后,将他们带回了血涂浮宫,陌一这才和他说起他们两个此行的目的。
陌一道:“本座此行,是来取回佛骨的。骨蜕既成,魔息已清。”
火韫脸上有不可思议的神情,螭苏也是。
火韫惊讶道:“四海八荒,答应,答应解除魔族的禁锢了?”
陌一点了点头,不语。
“火韫魔尊,恭贺啊,先干为敬 。”螭苏朝着火韫举起酒杯,在打算要一干二净的时候,却被陌一接过饮下。
“我替螭苏,恭贺魔尊。”陌一道。
螭苏不满的开口:“师兄?”
陌一看向他,道:“有伤,不能沾酒。”
螭苏不高兴的抱怨:“师兄,我不过就是身上有了点伤,又不是怀孕,怎么连酒都不能沾了?”
他的话出口,噎得火韫一口酒都喷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偷看着陌一的反应。
却见陌一神色如常。
火韫笑了笑,他貌似是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