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辞皱着眉,瞳子又深了一分,“过来。”
听到君辞的命令,洛寻提着裙子就朝着他走去。
可刚刚在他面前停下,还没来的及有所反应,就对上了一张俊俏非常的脸。
“王爷……”
君辞微微弯腰,欺身而近,抬眸打量着洛寻,只几指的距离,近的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
她屏气,小脸染了红晕。
而他盯着她,忽眼眸一亮,转身从一旁架子上拿了一方面巾,修长的手指不经意划过洛寻的面颊,带来了丝丝凉意。他将方巾戴在了她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硬生生掩去了一半的绝色。
装扮完毕,他微挑着眉毛又左右看看,这才点点头。
果然这样才令人满意。
“还是这样的好。”他在她耳边低语,嗓音黯哑,引的洛寻耳根烫起。
可说罢,他立马甩袖出了店子,只留下久久不能平息的洛寻在原地满头疑虑。
这样好?
好你个大头鬼啊!
这什么都遮了,这一通打扮岂不是白忙活了?
这家伙不是折腾人嘛!
主要是还花了一锭金子,这般浪费,还不如给她呢。
洛寻气的跳脚,又恢复了平日大大咧咧的模样。
捏着裙子就追了上去。
可她不知道,她的背后有一双眼睛正看着她,凝练着冷意。
……
明月楼里,铜炉生烟,佐着香意。
娇俏的笑声如轻铃般响起,伴着呢喃的琴音,饶有魅力。
看着眼前众多年华正好的女子,让洛寻都不禁感叹,这幅美人图的浓艳美丽。
不愧是个寻欢地。
洛寻小迈着步子跟在君辞身后入了厅里。
他们二人笔直而立,女的身姿曼妙,熠熠生姿;男的面目俊秀,气度卓绝,一时间让在座的众人都挪不开眼睛。
而他们的到来,自也逃不过明月楼管事红鸾的眼睛。
她腰肢轻摇,就莲步轻移朝着他们走去。罗扇掩唇,遮去了如花的笑意,“这位公子这般的俊俏,不知小女子可有这般的好运气。”她轻偏身子,拉近了她与君辞的距离。
一旁的洛寻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
小心思就入了头脑里。
不得不说君辞这张脸是真的有魅力。
瞧瞧!
连花楼的管事这种阅男无数的老手都成了他的迷妹。
贪恋美色的青楼管事和冷艳俊美的书生公子。
想来是出好戏。
她在心中偷笑,抱着看戏的准备,只觉得唯独差了把瓜子。
否则这戏一定看的尽兴。
她正幸灾乐祸的起劲,全然没注意身侧男子的冷意。
看着她的不在意,君辞咬了咬牙,一时间恨不得撬开她的小脑瓜,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关于情爱的这根筋。
君辞无奈叹了口气,皱着眉头重新看向了面前的红鸾女。
那一股子的浓香,他实在是嫌弃。
“明月照美人,可我心望极乐。”君辞冷冷出声,将手中的玉牌递给了红鸾,又后退一步,自然而然的避开了她身体的轻昵。
见他动作,红鸾也不恼,只轻轻一笑,拈指接过了玉牌,“公子当真是无情。”她音调微扬,美目流转,看向了君辞身后的夜洺和顾隐。
“看来公子是第一次赴宴,连这极乐宴的规矩都不知道。”
“是何规矩。”
“极乐之宴,如登仙境。能入宴的只有有财权的男子,和美艳无双的女子,旁人可亵渎不了这仙宫的纯净。”
君辞明白了她的意思,大掌轻挥,对快步上前的夜洺耳语了几句,就让他们离开了明月楼。
见他识趣,红鸾敛眸,罗扇轻摇,转头又对上了洛寻的眼睛。她直直地盯着洛寻,让洛寻突生了寒意。
她妩媚一笑,丹凤眼微眯,扭着纤腰就走到了洛寻的面前,“这便是公子的货物?面纱之下倒是生了副好容貌,难怪公子对小女子这般的无情。”
洛寻吸了一口凉气,不愧为花楼的管事,眼神这般的毒辣,看骨观形,倒是门好技艺。
她用手指轻划过洛寻的面庞,感受着她红甲的尖利,让洛寻不禁浑身一震,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再对上那副痴迷的眼睛。
这下子让她有了些恶心。
她不禁怀疑这女的是不是男女通吃。
只恋那些个好皮囊。
正当洛寻准备出手让她吃些苦头,君辞就挡在了她的身前。
这一刻,周围仿佛很静,静的能听到他心脏的频率。
“姑娘误会了,这是拙荆,可不是什么货品。”君辞扬声,显然没了冷意。
洛寻听到“拙荆”二字,慢抬头看着他的背影,睫羽似蝶翅轻扇,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带了些热意,卷携入鼻,蒸腾起了雾意。
红鸾直起身子,眸色转冷,再没了轻浮。
“带着娘子来赴宴的倒是先例。”她感叹道,没了耐心。
既都是有主物,便没了勾搭的心情。
她手掌轻拍,一个捧着装着黑绸木盘的婢女就走上了前来。
“公子也是有福气,今日极乐宴开,倒正好缺了一席。只是迎月入宴,还望公子遵守这极乐宴的规矩。”
凝望着盘中绸布,他轻抬手臂,拿起了盘中的黑绸,转身看向了洛寻。
而洛寻眉头微锁,有了迟疑。
她不惧黑,却怕无知。
上一世,她被蒙住眼睛关在了地牢里,女人的喊叫,野兽的怒嚎,是她唯一的记忆。
她渴望看见周遭的环境,渴望结束这种未知的黑暗。
可当她最后恢复光明,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对上的却是闺蜜狠厉的眼睛。
她想的痛苦,仿佛又入了那样的地狱,越陷越深,就要陷入了黑暗里。
这时耳畔动人的呼唤响起,才让她在浓夜中睁了眼睛。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她拉了出去,等她回神,自己的手已经被君辞握住。
他很用力,没人能将她夺了去。
缓缓抬头,她看见的是他温柔的笑容,和他好看的眼睛。
那双眼睛深邃,里面只有她的身影。
“娘子别怕,为夫一定不会让你摔了去。”君辞浅笑,如明月,朗照着她的心底。
“我相信你。”她郑重点头,再没了之前的畏惧,一如春草,脱离了封闭,破土而出,在风中展示着勃勃的生机。
见她答应,君辞帮她带上黑绸,而后又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紧握着她的手,跟着引路人而去。
一路走着,君辞手指溜空,他们就这么十指扣在了一起。
握着洛寻的手,他只觉得她的手柔软细腻。
他手犹如寒冰,冰寒刺骨,总是传着幽幽的凉意;而她手犹如初阳,温暖舒服,总是递来丝丝暖意。
寒冰虽冷,但使之温暖,仅一个她便是足矣。
君辞偷笑,手上的力又紧了一分,他突觉得就这样一直走着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