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听到苏羡的话,陆千辞一下子变了脸色,即刻掀开被子要下床,连鞋子都没穿好,“那我要赶紧过去。”
“可是你的身体需要休息。”苏羡按住了陆千辞。
“可……”陆千辞还想对我解释着什么,“可我已经和教练约好了。”
陆千辞说这句话的时候,咬了一下嘴唇,看起来很难以启齿的样子。
苏羡一看到陆千辞这副模样,以及他火急火燎要赶过去的架势,一下子又急躁了起来。
“你不许去!”苏羡一把拉着陆千辞,将他按回了被窝,又冲着他吼了一句,“我说了,不!许!去!你他妈听到没有!”
陆千辞被苏羡的吼声所吓到,总算没有挣扎,他还想小声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
“什么事这么让你着急?请假不行吗?明天不行吗?”苏羡明知道陆千辞要去做什么事,可嘴上依旧忍不住让陆千辞难堪,他故意用着暧昧的语气,“或者陆千辞你告诉我,你和教练之间到底是什么不为人知的事,需要在晚上做?”
苏羡的话音一落,他明显感觉到陆千辞的脸色变了。
苏羡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可他却没有高兴起来。
“我和教练说过你病了,他让你好好休息。”看着陆千辞苍白的脸,苏羡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过火,于是又略微缓和了点语气,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不信你可以问教练去。”
“不必了。”
陆千辞的语气很轻很轻,就像是一句叹息。
陆千辞把苏羡递过去的手机又推了回来,依旧是掀开了被子,弯腰穿好了鞋,不是很稳当地站了起来。
“班长,这次还是多谢谢你了。”陆千辞的眼皮垂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沉沉睡去,“我就不占用你这的床铺了,我还是回自己的宿舍好好休息。”
“这……”
陆千辞都把话这么说了,苏羡一时又什么理由把他留住,但苏羡又怕他其实是到教练那里去,于是抓住了他宽大的衬衣,语气放软了些,“我送你回去,行吗?”
陆千辞的眼神落在苏羡抓他衣服的手上,沉默了一下,将他的手轻轻拂开,像是有些排斥的样子。
“不用了,谢谢班长,今天还是麻烦了。”
这语气,礼貌又带着些生疏。
“那……你先在这等着,我给你宿舍的同学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苏羡强行拉住了陆千辞,将陆千辞按在了他的床上。
还好,陆千辞的一个室友也是在苏羡的基地班里的,他飞快拨动着通讯录,一个电话打过去,让室友赶快过来接人。
陆千辞有些无奈,只能坐在苏羡的床上等着室友到来。
当陆千辞的室友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苏羡的室友还有些怕他,尽管苏羡只比他们大多数人大一岁左右。
“他身体不舒服,你们回去多照顾些。”苏羡叮嘱道。
陆千辞的室友一边连连答应着,一边扶着陆千辞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出了的宿舍。
苏羡看着陆千辞本就瘦小的身体逐渐消失在黑夜里,心里猛地像是空出一块什么地方,莫名的空荡,也莫名的烦躁。
陆千辞掀开的被子凌乱地摆在床上,苏羡仰身倒了上去,被窝里还残存着陆千辞的体温,让他莫名有些贪恋。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苏羡成功破坏了他和陆千辞在这个月的唯一一次休息日。
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苏羡大清早起来训练新生的时候脾气就不太好,冷着脸扫过一群一米九的大个子,唯独不见陆千辞。
“陆千辞人呢?”
“他……身体不太舒服,教练那边强制命令他休息,让我过来给你带个话。”几个大个子被苏羡冷言冷语的气场吓得不轻。
苏羡听到“教练”二字,暗骂了一句,还好那群人没有听见。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平复心情,“知道了,以后请假的话最好自己亲自来请。”
陆千辞一请假就请了整整一个礼拜,其间教练也给苏羡打过电话说明过这件事情,而他也有过想去陆千辞的宿舍,或者起码去发个短信慰问一下的冲动,可惜到后面冲动都被他的各种借口消泯掉了。
想着陆千辞上次拂开他的手,苏羡想他终究没有立场去做这些。
一个礼拜后,陆千辞才过来训练,陆千辞来训练的前一天晚上教练特意打电话给苏羡,先是各种好词好句变着法儿的夸奖了他一番,一会儿说苏羡训练人严格,一会儿又说苏羡对待事情认真……
苏羡当时也没有想太多,被教练的这一通突然称赞,他还以为自己该升到荣誉生了。
“只是有时候做事情还是看形势做事嘛,万事都太认真也不太好。”教练的话绕来绕去终于绕到了最终的目的,“陆千辞身体不好,就不要让他继续这样练下去了,这种体能训练本来就是要慢慢来的,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学校上了媒体,这就不好了……”
这个肥胖的男人兜兜转转说了一大堆,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意思:
让苏羡训练的时候尽量给陆千辞放水。
既然教练都这么出面子了,苏羡也不好忤逆,就连冷嘲热讽也变得少了起来。
而陆千辞也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像是在和苏羡示威一样,甚至点名的时候也只是举一下手。
苏羡实在不满的时候就会瞪他一眼,却发现他在宿舍休息的这几天好像又瘦了些,心里突然堵得慌,一下子火也就发不出来了。
后来苏羡听他们宿舍的人说才知道,陆千辞那天回去又发了一场高烧,烧到嗓子失声了,现在还在恢复中。
然而陆千辞这些都不会对苏羡说,更不会对苏羡表现出来,虽然他每个任务都不能完成,可也不会偷懒,他总会安安静静地完成自己的任务,不会向苏羡请教也不会向我苏羡求饶。
苏羡和陆千辞两个人就像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我的命令你不用执行,你的行为我不用点评——完全的“放羊式”训练。
在和陆千辞像平行线一样彼此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半个月后,苏羡又一次在月光下看到了陆千辞。
他依旧是从教练房门中出来,身上披着的衣服可能是教练的,因为看起来要比他肥大很多,他甩着空荡荡的袖管,在夜空中看起来几乎要变得透明,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就像是踩着云朵一样。
陆千辞沿着惯常回宿舍的道路走着,走到一半,就消失在月光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