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羡第一次见陆千辞的时候，后者正从他们封闭集训男校的教练的房间里出来，衣服松松垮垮的，胸前的扣子也被扯掉了两颗。
之前苏羡也听过这个新进来不到两天的家伙一来就爬了教练的床，不过听说和亲眼所见还是两个级别的震撼。
苏羡离陆千辞不近不远的距离，刚好可以打量到陆千辞的五官——这是苏羡第一次清晰的看陆千辞的长相，之前在新生入校的时候模糊地扫过一眼，只记得他特别白，还特别瘦小，鼻子上挂着一副细边眼镜。
总之哪哪都不像过来训练的，反而像是个病弱的书生。
怪不得只能爬床——苏羡想。
陆千辞走路极慢，正是晚上的时候，苏羡站在月光的阴影处，陆千辞也没有注意到有他这么一号人。
不注意到更好，对于这种爬床的人，苏羡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和陆千辞有交集。
在这个想法产生的第三天后，苏羡被光荣地打脸了。
作为优等学生的苏羡被提拔成了小班长，负责训练几位新来的学生，其中之一就是陆千辞。
苏羡清点学生的时候，看着陆千辞鼻梁上挂着那副眼镜，心里突然有些不畅快，直接伸手把眼镜拿了下来。
“来这种封闭学校训练还戴眼镜。”苏羡的声音冷冰冰的，还挺唬人。
“还我。”陆千辞可能是有些看不清，他微眯着眼睛，用不大的声音对苏羡重复了一遍，“还我。”
本以为陆千辞会气红着脸伸手向他这边抓来，结果他的镇定让苏羡有些出乎意料的无趣。
没想到这小身板比想象的要硬气一些啊。
不过再硬气还不是爬了床，苏羡故意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没有直接还眼镜，而是把眼镜架到陆千辞鼻梁上。
眼镜没有架好，看起来滑稽得很。
后来苏羡带着几个人开始了最初的训练，陆千辞的体力是最弱的，跑步也是最慢的，就连俯卧撑也是做得最少的。
“你这样完全不及格啊。”苏羡不是刻意找他的茬，只是陆千辞有些弱得太离谱了。
“没关系，我可以练。”
俯卧撑没做几个就趴在地上的陆千辞突然仰头看向苏羡，他眼睛里很坚定，似乎是有火在燃烧一般。
苏羡心里一怔，也许是被那眼神感染到，于是蹲下身去，拍了拍陆千辞的脸，“光嘴说没有用，看下次你的进步咯。”
之后苏羡站起身，也没管其他人什么眼神，就径自离开了。
当天晚上苏羡鬼使神差地，又跑到了教练的宿舍外面，当陆千辞的身影再次出现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无端沉了一下。
这个人果然又去了。
这种军事化管理的男校一向都是封闭的，大概一年才能出去两三次，平日里根本见不到一个女人，就连食堂打饭的都是清一色的大叔。
所以生理问题一直是基地里心照不宣的秘密。
苏羡这些学生到还好，可以用手解决，他听说过其他地方也有训练生互相帮忙的，但他没这么做。
至于他们的教练，就大大不一样了，开过荤的男人根本不能忍受这种寂寞。
每年都会有好看的学生到他的房间，大约半年之后就被莫名其妙地飞升，训练之类的也会少了很多，有的甚至可以用智能手机偷偷玩游戏。
对于这种爬床的，苏羡似乎司空见惯，可是他见到月光下陆千辞的身影，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生出了些烦躁。
两个小时后，陆千辞才拖着步子出了教练的房间，他看起来很疲惫，眼皮耷拉着，有些低眉顺眼的样子。
苏羡本想装作偶遇上去拦住陆千辞，问他是不是爬了教练的床（当然结果是肯定的），然后再借着班长的身份冷嘲热讽一番。
可苏羡又怕陆千辞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教练的房间外面，于是一时也僵在了原地，看着陆千辞一步一步地走在月光中，影子被拉得斜斜的。
那天晚上苏羡心情烦躁，一夜没睡着觉。
早上训练的时候，陆千辞是最后一个到的，苏羡瞥了他一眼，他的眼镜都挡不住他眼神里的疲惫。
苏羡故意加大了训练的强度，几个快一米九的男孩很快都大汗淋漓；而陆千辞更是跟不上进度，没做到一半就在一边休息。
“行了，你们今天可以了。”苏羡看着陆千辞惨白的脸，也没有心情再训练下去，“就这样吧，你们可以回去了。”
“除了陆千辞。”
陆千辞正弯着腰大喘气，他没有想到我苏羡单独留下他，有些略微惊讶地看着苏羡。
“你还差的有点远。”苏羡嘴角挂着恶意的笑容，“我还是帮你额外加练吧。”
其他几位新生听到苏羡的话，一瞬间起哄开来，陆千辞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勉强站起身，看着苏羡的眼睛。
“谢谢班长。”
声音很轻。
等那几位新生离开过后，苏羡借着要训练陆千辞体能的名义，明知道他昨晚上应该承受了不小的“折磨”，可还是要求他做了五十个深蹲。
“一、二、三……”
苏羡在一边数着数，看着陆千辞累到微微发红的脸，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在做到第三十个的时候，陆千辞像是累垮了一样，蹲在地上，垂着头，头发全被汗湿了，柔柔地垂在两侧。
“怎么不做了？还有二十个呢。”苏羡装作没有看见陆千辞累垮了的样子，上前用脚踢了踢他。
陆千辞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人埋在腿间喘着气。
苏羡被陆千辞的无视有些激怒到了，直接弯下腰去抓住陆千辞的头发，逼陆千辞强行看着他的眼睛，“你不是说你会训练的吗？怎么，只是说说而已？”
“我们这里也有一些体能跟不上的新同学，他们晚上都会在操场额外练习，你晚上都干什么去了？”
陆千辞听到“晚上干什么去了”的时候，身体轻微一颤，很轻微，但是苏羡还是感觉到了。
苏羡是刻意这么问的，其实他明知道陆千辞晚上干了什么——想到这里，他心头的烦躁更深了一层。
一个只会爬床的家伙，为什么要装得自己会努力似的？
陆千辞被迫直视着苏羡，不知道是不是苏羡的错觉，他眼镜下的眼睛里有些水汽。
苏羡松开手后，陆千辞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比苏羡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又瘦了，感觉随时随刻会倒下去。
“班长，是我错了。”陆千辞缓缓开口，“我以后尽量加练。”
苏羡告诉自己不应该相信眼前这个男生的鬼话，可是看着嘴唇苍白的他，还是忍不住有了些许期待。
“那我看你下次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