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羡从柜子里拿出来两听啤酒，直接拉来了拉环，递给了陆千辞一听。
“喝吧。”
清冽的啤酒灌到喉咙的感觉，苏羡想他此生都不会忘记。
本来这酒是打算离开基地的时候喝的，没有想到他还是提前打开了。
陆千辞也小抿了一口，他看起来不是能喝酒的人，没有想到一拿到酒就要是老手的样子，一点也不显得生疏。
“没想到你真的挺能喝的。”
“原来在……”陆千辞说到一半突然磕绊了一下，“小时候经常和大人一起喝酒。”
“苏羡，你从哪里搞来的酒？”陆千辞问道。
“陈若鹰带着林予夏出去的时候，林予夏拎了一打酒，我要过来两听。”
不错，现在的基地的任何禁令对陈若鹰和林予夏几乎是无效的，两个人经常打着治病的名号出去。
“这样啊。”陆千辞把啤酒罐在手里转了两圈，像是借着月光观察啤酒罐，“这酒还挺好喝的。”
“是吗？那下次我让陈若鹰他们多带一些。”
“这还是不麻烦他们了。”陆千辞赶紧阻拦了苏羡，“还是算了吧，就喝多了容易头疼。”
“也是。”
苏羡的话音落下后，不知道继续该说什么。而陆千辞也没有说话，一时间两个人就静默的喝着酒，气氛尴尬到一个新的极点。
“苏羡。”还是陆千辞先开了口，“你突然把我叫醒，不会就是为了喝闷酒吧？”
“当然不是。”苏羡否认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吧。”陆千辞笑了起来，“我大概知道你想问什么，你都问吧。”
“那好。”见陆千辞也不遮掩，苏羡干脆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陆千辞，你和教练……”
“啊，这个就说来话长了。”陆千辞放下了酒罐，笑了起来，像是意料到苏羡会这么问似的。
他清了清嗓子，看起来要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一样。
“我小时候是孤儿，一直在孤儿院长大。”
陆千辞话的一开始就让苏羡惊讶不少。
“我在孤儿院呆了十几年，那个孤儿院不是一般的孤儿院，我小时候没少挨打，有的时候也会被院长……侵犯。”陆千辞说的时候很慢，可苏羡觉得还是看到了伤疤被揭开的血淋淋的样子，“我想去上大学，我们院长也把我的准考证撕掉了，他要我一辈子呆在孤儿院。”
陆千辞的每一个字都让苏羡的心情更沉重一番，“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是教练。”陆千辞突然抬眼看着苏羡，“他答应带我离开孤儿院，来到这里，我想都没想救过来了，没有想到……”
陆千辞没有说下去，他垂着眼睫，苏羡不知道他有没有哭。
但是苏羡能看出他心里强压着的无限大的痛苦。
“没想到教练和你们孤儿院院长一样对吧。”苏羡还是替陆千辞说全了话，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其实来这里之前，我一直很崇拜他的，他就像神一样的存在。”陆千辞继续说着，“他给我了一个‘优秀生’的胸牌当玩具给我玩，后来其实他自己都忘了，可是我一直保存着。”
“‘优秀生’的胸牌是从他那里来的？”苏羡摸着自己的“优秀生”胸牌，多日里缠绕的疑惑终于得以解开。
“是的。”
“那我可要谢谢你了。”苏羡喝了一口酒，“要不是你，我估计要被撵出学校了。”
“是吗？听说你家里人很厉害的，在学校里找人监视着你。”陆千辞笑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
“教练给我说的。”
“陆千辞，其实我一直想问……”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苏羡想，干脆借着这个氛围把想问的全部问出来。
“嗯？”陆千辞摇了摇啤酒罐子，抬眼看着他。
“教练这么……逼你，你是不是真的很痛苦？”
问题刚问完，苏羡就很想打自己一个大嘴巴。
陆千辞不痛苦，难道还要回答“我很快乐”？
可是苏羡就是想要他亲口说出“痛苦”两个字，他在学校里面听了太多陆千辞为了各种利益主动爬床，有的甚至把陆千辞勾引教练的媚态都形容得一清二楚，仿佛当场看了一幕春宫。
“那还能快乐吗？”陆千辞脸上的笑变得有些惨淡，“其实，每一次完事以后，我都想一了百了。”
“每一次都是逼的。”陆千辞的声音有些颤抖，苏羡第一次听到他的情绪有这么大的波动，“每一次，我都希望会有人……来带我走。”
陆千辞吐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嘴唇死死地咬着，几乎要咬出了血。
苏羡听着他的话，想到今天晚上，亦或是曾经无数个晚上，他站在他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无动于衷的样子。
“苏羡，其实我也一直想问。”陆千辞喝完了罐子里的最后一口酒，他侧过头，直直地看着苏羡。
苏羡有些惊讶，以往他和陆千辞说话都是他挑起话头，陆千辞在一边应和。
唯有这一次，是陆千辞主动问他问题。
“怎么？”
“你是怎么看我？”
陆千辞的眼神在夜里亮亮的，里面充斥着全是渴望，苏羡看得心不由地一紧。
“你怎么看我？”陆千辞轻笑着重复了一遍，“是像其他人一样，觉得我是个爬床的贱人吗？”
“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回答我。”苏羡没有回答陆千辞，反而将问题跑了回去，“陆千辞，你是怎么看我的？”
“觉得我是那个不讲情理，只会故意为难你的班长吗？”
“不是。”陆千辞摇了摇头，“你不是。”
“你是我……”陆千辞说了前三个字之后，突然止住了。
夜安静地出奇，苏羡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等着审判的人一样，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你是我在绝望中……想象的带我走的那个人。”
陆千辞说完以后，直直地看着苏羡，里面的感觉苏羡说不清，但这一眼，他却是记得真真切切的。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在教练的门外，一直等着我。”
陆千辞的话让苏羡什么都说不出来，好像是心中的大秘密一朝被戳穿，苏羡抬头看着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陆千辞没有说错，苏羡自从第一次鬼使神差地在教练门口遇见了陆千辞以后，就不知为什么，以后的每一次，苏羡都会不由自主地到教练门口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