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苏羡差点以为陆千辞这个人已经失去了哭泣的能力。
可能是经历了太久的折磨,陆千辞已经习惯,别人无论如何刁难、如何折磨他,他也总是淡淡的,好像没有人能够触动到他。
而现在,苏羡看到陆千辞哭了。
可能也是没有看到过陆千辞哭,苏羡整个人顿时慌乱了起来,手摸了他脸两下也没有能止住泪水,后来手忙脚乱地找纸,最后坐起来的时候翻了个身,胸部一痛,苏羡开始猛咳起来。
陆千辞见苏羡这副狼狈的样子,一下子也止住了泪水,慌乱地抚着苏羡的胸口,关切地问着,“苏羡,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
真是狼狈的可以。
“要不是因为我……”陆千辞让苏羡躺倒在病床上,一边小声地自责着。
“没有的事。”苏羡打断了陆千辞的自责,“和你没有关系。”
“可是……”陆千辞还是想说些什么,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莫名地像一个孩子。
苏羡笑了出来,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可能陆千辞一直沉默寡言,苏羡一直没有觉得他这么可爱过。
“我喜欢你,这就够了。”苏羡笑了笑,“至于我被教练打成这样,这是教练的错,和你没关系。”
陆千辞也许被苏羡的话触动到了,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就像是一只小鹿。
“嗯。”他点了点头。
一上午的时间就是陆千辞这么陪着苏羡打发掉了,病房里的两个人在一起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有的时候说着过去,有的时候展望未来。
就是不说这个糟心到死的现在。
苏羡和陆千辞可能都觉得,现在是最烂的时候,也是最不该相遇的时候。
不过这也是最好的时候,等到现在过去了,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都会好起来的。”等陆千辞准备离开的时候,苏羡拉着他的手,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我明白。”陆千辞站起身来,“我会在基地好好训练的,你不用担心,我等你伤好回来。”
之后的几天,陆千辞可能由于训练的关系没能出来,来看苏羡的只有陈若鹰和林予夏。
在苏羡快要完全恢复的时候,他的家里人终于来了。
来的不是苏羡父亲,而是他父亲手下的助理——韶伯伯。
韶伯伯是苏羡父亲的助理,也是从小看他长大的,苏羡小时候在学校里犯了什么事,基本上都是韶伯伯帮他解决的。
至于苏羡父亲,基本上为了他就出面了一次——那就是把他本人送到这个鬼学校里来。
那次送学校,也是除了韶伯伯反对以外,全家赞同,后来实在没有办法,韶伯伯告诉苏羡,“忍上三年,出来就好了。”
也许就是韶伯伯的这句话,苏羡没有像其他家里逼着送来的学生一样开始叛逆不懂事,而是一直隐忍,少吃了一堆苦头。
其实要是没有陆千辞,苏羡想,他可能真的会和韶伯伯的话一样,努力在这里忍上三年,什么事都没有。
可现在,他把什么都毁了。
甚至,他可能被降级。
韶伯伯来了以后却是让苏羡出乎意料,苏羡本来以为会摊上大麻烦,没有想到因为这次许多学生作证是教练先把他踢到吐血,结果学校反而指责了教练。
而苏羡家里人也对学校有了不满,学校其实挺害怕苏家的,一听苏羡家里不满,更是战战兢兢。
这件事的结果是,苏羡非但没有被降级,反而还搞了个“荣誉生”的称号。
韶伯伯一脸忧愁地看着苏羡,苏羡反而在得知拿了“荣誉生”之后一个劲儿地傻乐。
“你们教练怎么回事?”韶伯伯很是生气,“你爸知道你们教练把你踢吐血了,他气得会都没有开,你晕倒的时候他过来看过你,今天听说你快好了,他叫我再过来看一趟。”
什么?我爸居然看过自己?!
苏羡惊得差点没掉下巴,他还以为他死了他爸都不会来看他一眼的。
“你是不是私下惹了你们教练了,他怎么会这么对你?”韶伯伯关切地问苏羡。
“没有,他那天先是折磨我手下的学生,我为了护学生,结果就被他踢成这样了。”
苏羡算是实话实说了,尽管表象下面的事情没有说出来。
“那学生叫陆千辞是吧?”韶伯伯想了一下,嘴里冒出了“陆千辞”的名字,“我对他有点印象的,你晕倒那天,他的脸色最可怕,惨白惨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家人呢。”
尽管韶伯伯是无心之言,可是苏羡心里确实“咯噔”一下。
“什么和什么啊!”苏羡连忙岔开了话题,尽量不让韶伯伯把话题往“陆千辞”身上引,“那我们教练怎么样了?”
“你们教练啊,估计要休养半年左右了。”韶伯伯听到教练又是气得一阵猛咳,“我要和你们校长谈一下这个教练的事情。”
“不用了。”苏羡立刻回道。
一听家里人要找教练谈事情,苏羡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生怕教练打算鱼死网破把他们的事情供出来。
尽管现在还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和陆千辞之间一定有关系,但苏羡的家里人一定不会放过陆千辞。
“为什么不?”韶伯伯以为苏羡圣父病发作,“苏羡,你没有必要那么善良,当年你看你对你之前那个男孩,结果还不是他和你家里的人告密你在哪里?”
韶伯伯突然提到初恋的事情,苏羡感到胸口又开始有些撕扯的疼痛。
“我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苏羡努力辩解着。
“这事到时候再说,你先好好养病吧。”韶伯伯也没有心情和苏羡聊这件事,只是让苏羡好好注意身体,又给他带来了许多的补品。
“其实这些都没有用了。”韶伯伯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苏羡说了,“你胸口这一脚太重,已经留下后遗症了,我和你们学校说了,以后训练你什么的都轻点。”
“这怎么行?”苏羡急了起来,“我在我们学校什么都是第一,训练轻点还不被学校嘲笑。”
“反正你毕业了又不用找工作,还不是直接回家里继承公司?本来家里把你送过来就只是为了让你和那个男孩断了。”
韶伯伯摆了摆手,意思是让苏羡不要再操心,然后一个人转身离开了。